第47章 Chapter47(2 / 2)

查無此人 [刑偵] 木尺素 12823 字 4個月前

“老大你湊近點看!”柏姝薇道。

祁臧湊近了,這便看到牆上居然有兩道非常細小、難以用肉眼看到的細縫。

兩道細縫呈平行,中間的距離,差不多正是一道門的寬度。

難道這是一道暗門不成?

祁臧把手掌貼上去一推,還真推開了。

打開燈走進去,裡麵的情形實在有些令人咋舌——

這個房間應該是用來給保姆住的保姆間,又或者可以用來做雜物間,整體麵積不大,但也不算小,木地板上有一張簡易床墊、一床被子、還有一個枕頭。像是有人經常在這裡打地鋪睡覺。

無需仔細查看也可發現,這簡陋地鋪的墊子上、以及床單上麵,全都布滿了可疑的液體痕跡,很多地方都發黑發黃,頗為惡心。

地鋪周圍地板上的東西則更惡心了,那是一個又一個被撕開過的避孕套包裝袋,以及一些果皮、果核,零食殘渣,角落裡甚至還有半箱沒有吃完的方便麵。

至於地鋪的正對麵,居然有一扇單麵玻璃。

走至這麵玻璃,祁臧彎腰一看,正好能看見戴著手套在主臥床鋪位置做檢查的衛凡。

但衛凡顯然看不到祁臧,仔細檢查完床鋪,他來到了玻璃前,彎下腰找起了什麼。

大概玻璃那邊是一個梳妝台,衛凡隻以為自己麵前是一麵普通的鏡子,根本不知道那背後有著祁臧等人,並且他們還能看到他的一舉一動。

如此,這屋子裡發生了什麼就不難想象了——

一個男人長期躲在這裡偷窺夏蓉,並且還一邊偷窺、一邊做著極儘猥瑣之事。

身為女生,柏姝薇對這種事更能產生共情,實在沒忍住罵了幾句國罵,再道:“這男的也太惡心了……他應該就是凶手吧?一直躲在這裡偷窺,不敢出去,餓了隻能吃泡麵,他可能連熱水都沒法用,直接乾吃的麵餅,我看到地上有一絲乾泡麵的碎渣……

“終於,昨晚他壓抑久了,不滿足躲起來通過偷窺、意|淫的方式自己偷偷解決,所以去強|暴了夏蓉?這種齷齪惡心男該死一萬次,太惡心了!”

“確實太惡心了。”李正正皺眉,“他在夏蓉身上劃那麼多刀又是為什麼?該不會是因愛生恨?”

待在這樣的空間裡,看著主臥那邊的情況,再感受著這裡難忍的臭味,幾乎令人有種和在蝸居在這裡了許久、曾無數次站在單麵鏡前觀察主臥情景、做儘猥瑣之事的疑凶合為一體的錯覺。

祁臧胃部不由也泛起一股惡心,待大步離開這裡去到走廊才有所好轉。

推開臥室的門走進去,他問李正正:“袁爾陽現在在哪裡?把他帶過來問話。”

李正正:“應該在樓下。看得出他挺愛他老婆,早上我第一個趕到對他進行問詢的時候,他好像挺崩潰的……咱們隊的小王不是對心理學挺有研究的麼?我就讓他一邊問話,一邊安撫一下袁爾陽的心情了。我下去找一下他。”

李正正走了,屋內的衛凡看向祁臧等人,見每個人的臉色都跟見了鬼似的,不由開口:“這是怎麼了?屍體是挺慘的……但比這慘得不是多了去了嗎?”

警察查案,向來直麵的是最殘酷的現場、最殘忍的凶手、最陰暗的人心、以及人性中最可怕的那一部分。

一直在這種環境下工作,如果不能及時自我調節,長此以往心理難免出現問題。柏姝薇深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從那股壓抑的情緒中抽離,再勉強對衛凡開了個玩笑。“你應該要慶幸自己剛才沒有對著那梳妝台挖鼻孔,否則我們都會看到。”

衛凡:“???”

柏姝薇指指走廊方向。“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

上午十一點半,許辭趕至濱湖小區。

平時需要變裝出行的時候,他都是開的一輛登記在平安名下的車,免得被順藤摸瓜查到。

他今天仍是把自己打扮成了姑娘,不過不同於上次往醜了、往老了化,這次他換了個濃妝的風格,用膠水、假睫毛配合眼線筆徹底改變了眼睛的形狀,眼影也塗得很黑很重。

有著這樣的眼妝,再頂著一頭黑長直的頭發,一身黑T恤破洞牛仔褲,他這打扮頗有些龐克風、或者重金屬搖滾的味道。

許辭這麼做當然不是因為偏愛女裝,實在是受到了客觀條件的限製。

想要僅僅通過化妝來臨時性地對容貌進行較大改動,一定會用到矽膠一類的材料來改變鼻子、下巴、臉頰骨的形狀,這意味著需要用大量粉底、以及深淺不同的各類修容筆來遮掩矽膠,這就會導致妝容顯得非常濃。

如果一個男人頂著這樣的臉出現在鏡頭裡,不會有任何問題,但如果在生活裡,多少就會有些違和了。尤其普遍來講,男生並不愛化妝,化濃妝的男人也就很容易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反之,如果扮作女生,就不會存在這樣的問題,日常生活裡,女生化妝、即便是濃妝豔抹也很正常。化妝“易容”後,也就不會讓人覺得違和。

去見祁臧,難免要正麵對上很多其他警察。

權衡之下,許辭覺得還是女裝打扮比較穩妥。

開車趕至案發現場,許辭把車停在離警戒線較遠的位置,再慢慢走過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祁臧。

祁臧正背對著自己,專心地與一人交談著什麼。

在他對麵與他談話的男人穿著一身價格不菲的西裝,表情有些哀傷、有些不可置信,看來和死者關係很密切。

許辭注意到,這個男人是特意收拾過自己的。他的頭發上了發膠、做了造型,胡子也刮得很乾淨。甚至他眉毛的線條都很乾淨、形狀也很整齊漂亮,像是特意修過眉。

與祁臧交談的時候,他時不時會搓手做些小動作。右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戒指,他的左手拇指時不時就會摩挲一下戒指,再用拇指食指夾住戒指,把它順著無名指不停上下拖動著。

“誒誒這位女士,這裡有命案,不能靠近。”

見許辭靠近,有警員出言提醒。

這一聲讓祁臧回過了頭。一眼看到了許辭,祁臧愣了一下,然後微笑著對許辭比了個稍等一會兒的手勢。

許辭點點頭,側頭找到祁臧的越野車,拎著手裡的東西走過去,靠著車子的一側等待。

大概等了15分鐘,祁臧過來了。“小……謝……不對,咳,今天是謝善。小善?”

“行吧,逆生長還整容了的謝善。”許辭淡淡笑了笑,把手裡那盒東西遞給祁臧,“順便給你送了飯。來車上吃飯,順便我們聊聊?”

“行。”祁臧頓時笑了,然後拿出手機,“我給柏姝薇發個信息。她準備訂外賣呢,剛才還在統計人數。”

發完信息,祁臧接過東西,坐上駕駛座,見許辭也坐進來後朝他一笑,端起手裡的盒子搖了一下道,“你說我怎麼就這麼好福氣。”

許辭卻是頗為嚴肅地盯著窗外,不知道有沒有聽到祁臧這話。

順著他的目光一看,祁臧看到了袁爾陽。眉頭微微一皺,他把死者的相關情況、以及剛才的初步調查結果都對許辭講了一遍。

見許辭還在看袁爾陽,祁臧問他:“你覺得死者丈夫有問題?但他的不在場證明應該無法造假。他那豪宅四周都是監控,小區的安保也很嚴格。這些東西一查便知。”

“既然他有不在場證明,那就暫時談不到他是凶手。”許辭回過頭來看向祁臧,淡淡道,“不過我能看出,他出軌了。”

許辭實在是觀察入微。

祁臧想了一會兒,一拍手。“對,他的戒指,下麵的痕跡不對!”

現在烈日炎炎的夏季剛走至末尾,隻要不是常年不出門,人總是會曬到太陽的。這種情況下,如果婚戒一直戴著,戒指會在無名指上留下一圈戒痕,那是那部分肌膚被戒指遮擋、沒能曬到日光所導致的。

可是袁爾陽的無名指上並沒有這樣的痕跡。

這代表他平時並不戴婚戒,可能隻是來見妻子夏蓉的時候才做做樣子。

許辭朝祁臧點點頭,再道:“嗯,如果光是這樣,還不能肯定。畢竟確實有的男人不喜歡戴這玩意兒,袁爾陽平時不戴,見妻子的時候才敷衍著戴戴,也是可能的。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細節,今天袁爾陽特意做造型打扮過自己。

“你剛才說,是因為孩子生病,所以他早早來這邊接妻子回去……這種情況下,就算換做女人,一心記掛著孩子,估計也不會特意化妝吧。何況他還穿得這麼正式。這根本不是要回家陪老婆孩子的打扮,更像是做好了要去陪情人的準備。

“單看戒指和打扮這兩個細節,並不能說明什麼,但結合在一起……有80%的可能,他出軌了。”

·

桐城。

某藝術培訓中心的401教室內。

這裡擺著幾個古箏,一名13歲的女孩正在練琴。

坐在他身邊的男老師看不出具體年紀,說是二十幾歲,可以,說是三十出頭,似乎也可以。他身上攏著書卷氣、以及一些藝術氣息,五官十分驚豔,清雅俊秀,而又絲毫不顯女氣。

女孩把譜架上的樂譜翻到下一頁,問男老師:“這譜子這裡我沒看懂,這是什麼意思啊?”

老師溫柔地回答:“第19弦要調到C大調。”

女孩又問:“那該怎麼調呢?”

老師拿出一個調音器給她。“把調音器調到12平均律,調音的時候用它校準就行了。”

“明白了……我試試!”女孩接過調音器,想到什麼,又問他,“老師,你真的要調走了嗎?去哪裡啊?新老師能和你一樣好嗎?”

老師笑了笑。“新老師會很優秀的。我去的是錦寧市。你有空的話,可以找我玩。”

“好呀!”

女孩拿出一個手機,打開聯係人,找老師要了電話號碼。

輸入一串數字後,她開始輸聯係人姓名。

拇指打著九宮格,她敲下的五個字是——

“井望雲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