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Chapter52(2 / 2)

查無此人 [刑偵] 木尺素 13076 字 4個月前

許辭抿了抿嘴,倒沒跟祁臧爭論。他隻道:“你之前把問詢過程詳細告訴了我。你提到,袁爾陽否認她妻子在乎戒指,也否認出軌,與此同時,你也認為,所謂結婚紀念日要到了所以才戴戒指的說法很牽強……

“那麼祁警官你想想,他那天戴戒指,如果不是戴給妻子看的。那是戴給誰看的?”

祁臧立刻明白許辭說的是什麼了。

他背脊一涼,袁爾陽一個小小的戴戒指的舉動,背後卻透露出了極為可怖的事實——

袁爾陽那天早上去濱湖小區、發現妻子死亡、繼而報警,如果他的戒指不是給妻子看的,那就是給警察的。

他想告訴警察,他和妻子深深相愛。

可為什麼他會知道警察會趕來?

隻能是因為在去濱湖小區之前,他就知道妻子已經死了!

祁臧麵上笑容全都不見了。

在其他人麵前,他從來神情冷峻、雷厲風行。

但自從確切地知道謝橋就是許辭之後,他在許辭麵前從來都是溫和的、甚至有的時候是有點傻愣的樣子。

此刻他在許辭麵前少見地嚴肅了表情,輪廓分明而五官鋒利。

許辭側頭望過去,看見夜色把祁臧輪廓描得更深。

這個人在自己麵前雖然總是嘻嘻哈哈,但比起八年前心無城府、什麼都不往心裡去的樣子,確實有了很大的變化。

不過許辭始終覺得,祁臧的內心深處是沒有變的。

他對這個世界、對身邊的人始終保持熱忱,始終有著一顆最可貴的赤子之心。

“祁臧,不是我冷血,也不是我不懂感情。相反,是你那樣的人太少了。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會像你那樣,對待事業、理想,始終堅守自己的信仰、始終保持著自己的熱血,對待感情又堅持到幾乎是固執……”

話到這裡,語意一頓,許辭看向窗外匆匆掠過的霓虹。

浮光掠影般的景象裡,他開口:“人心是最易變的。真正能做到堅守的人很少。”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你是不是想說這個?那你這個‘故人’呢?”

祁臧苦笑了一下,隨即自我調侃般說了句,“你其實也在堅守。你也沒變過。畢竟不管是八年前還是八年後,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

許辭微張了嘴,似乎想說什麼,但他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重新靠上座椅靠背,他看向窗外,一雙瞳孔裡映出的斑駁霓虹,終究隨著車開向郊區而逐漸消散,就像是星星熄滅了一樣。

祁臧本是意識到這個話題有些沉重,隨意調侃了句。

哪知他顯然沒能調侃得很合適——許辭的沉默似乎是在默認,默認整整十二年來,他確實從來沒有對祁臧動過心。

祁臧的心臟狠狠一沉,張了張口,他終究也少見地什麼話都沒再說。

而後兩人一路無話。

直到車開進濱湖小區。

停下車,祁臧呼一口氣,打破沉默,“我打算再去找物業、保安,以及一些鄰居問問,看看那晚他們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事情。”

許辭看向他:“嗯。那你去找物業。我想先去403再看看。”

“那你小心。有事兒馬上給我電話。把1號鍵設置成對我的快播建,聽到了嗎?”

“嗯。我知道。”

如此,兩人暫時分開行動。

許辭去了夏蓉住的403號房,祁臧去找了物業。

這小區的入住率實在太低,夏蓉連鄰居都沒有,刑警們已問過住得勉強算是離她近的幾戶人家,可沒有任何人在案發當晚聽到過什麼異常聲響。他們甚至連鋼琴都沒聽到。

對於這樣的小區,物業管理也相對鬆懈。

不過這裡定位是高檔小區,再鬆懈,表麵功夫也要做,晚上也有物業人員值班守在辦公室,聲稱隨時都會解決業主們的問題。

昨日白天,物業的工作人員為警方提供了小區監控,其餘的一問三不知。今晚祁臧也是想碰碰運氣,想著晚上值班的保安、物業人員應該對比白天換了一波,他看看能不能從這波人口裡問出點什麼。

今晚值班的物業姓劉,大家都親近地喚他一聲小劉。

針對祁臧的詢問,他的回答一直是——“兩夫妻感情挺好啊”、“害,我本來挺擔心夏蓉一直彈鋼琴會吵到大家,不過她周邊都沒啥人住,我就一直沒收到投訴”、“哎可惜了啊,夏蓉真的很漂亮,我去網上搜了下,她真是女神啊!就是聽說性格有點孤僻,她的世界隻有她老公”……

祁臧:“你再想一下關於他們的事。事無巨細,任何一點小細節上的不對勁,都有可能幫助我們破案。麻煩了。”

小劉果然動腦經想了好一會兒,然後道:“有一件事,我不知道算不算……”

祁臧立刻:“儘管說,我來判斷。”

小劉便提到,有一次袁爾陽來找過自己,說懷疑有人偷他們的電。他那個月和夏蓉去歐洲度假了,兩個人沒回這邊住過一天。可他支付寶收到了那個月的電費通知,雖然不多,但也有好幾十塊。

話到這裡小劉忍不住感慨。“你看啊,人家一個富二代,還管這些事兒。我聽說這房子是夏蓉自己買的。她連水費電費都不管,看來家中事無巨細,全是袁公子一個人操心。”

祁臧聽到這裡,表情變得格外嚴肅。“那後來呢?”

小劉本是抱著嘮嗑的心理在和祁臧對話,此刻看著麵前人的表情,不免跟著心口一緊。“警、警官……有什麼問題嗎?”

“沒事兒。你繼續說。後來袁爾陽有找到‘偷電’的人是誰嗎?”

“後、後來,我帶著電工去他家檢查了電表,沒看出問題。我們還現場做了測試,電表是正常走的。再說,這裡雖然現在周圍挺荒的……但當時開放商忽悠的都是有錢人過來買的房子,誰沒事兒去偷電啊?何況他家周圍都沒有住人……

“我們實在查不出來,袁爾陽就說他自己查。後來……後來他就沒再找我反應過這種問題了。有次我見著他,還問了他。他說他找到原因,已經解決了,讓我不用再管。”

小劉依然不明就裡。不知道這疑似有人“偷電”的小事兒意味著什麼。

但祁臧聽完他的講述,卻是連小臂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起“偷電”事故,表麵上看像是一個小烏龍。

可這背後藏著的事實,實在有些讓人膽寒——

“偷電”的真相其實很容易想到。無非是那個偷窺者孔大同乾的。

他很可能通過偷聽得到了這倆夫妻出國度假的事,於是趁兩夫妻不在家,他堂而皇之地在他們家大搖大擺走動。

夏蓉家沒有電視,但空調是有的。孔大龍就在這房子裡肆無忌憚地吹空調、用人家的電玩手機看視頻……

當然他還相對收斂,用的電並不算太多,但還是被袁爾陽發現了。

袁爾陽後來跟小劉說,他找到原因了,讓小劉不用再管。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很可能已經通過這件事,發現了夏蓉家裡住著一個可怕的偷窺者。

孔大同登堂入室一事,袁爾陽早就知道了。

可他居然既沒有報警、也沒有出麵趕走那人……

他甚至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夏蓉。

為什麼?

他是不是特彆希望,這個偷窺者能夠殺了夏蓉?

袁爾陽早就發現了單麵玻璃的秘密,所以當著那人的麵跟夏蓉親熱。他是不是為了激怒孔大同?

這就是他從沒在這裡過夜的真正原因?

他如果住在這裡,那個人就不敢現身殺夏蓉了。

所以他必須離開。

——真相竟會是這樣嗎?

然而,偷窺者孔大同即便再病態偏執,從頭到尾都沒有生出殺人的念頭。於是袁爾陽隻能放棄利用他殺掉夏蓉的計劃。

他最終選擇了自己殺人,然後嫁禍給住在夏蓉家的孔大同。

可他的殺人手法、真正的動機,又到底是什麼?

·

曾成華家中。

井望雲幫師母洗了碗,來到茶室陪曾成華喝茶,看著他放下電話,似乎剛跟什麼人通了話。

“老師,誰要過來啊?”井望雲問。

“警察。”

自從知道夏蓉死亡,曾成華頭發花白了許多,他重重歎了一口氣,看向井望雲,“來了解你師姐的事兒的。哎……”

“那我留下來陪你吧。”井望雲走上前坐下,“我也特彆想知道,師姐到底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