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Chapter66(1 / 2)

查無此人 [刑偵] 木尺素 15744 字 4個月前

當日,會議室裡,許辭和祁臧還無法預知此事。

待兩人把需要單獨談的話迅速談完,許辭聯係了負責管理冷鏈倉的經理過來。在等他到來期間,許辭先大致為祁臧介紹了冷鏈倉的管理情況——

發現屍體的冷鏈倉位於物流園區內,物流園區麵向四個方向,各有東南西北四個大門,疑凶隻有先混進物流園區,才有進入冷鏈倉的前提。

物流基地的園區裡有監控、監控的排布還相對密集。

園區的員工如果是通過班車進入其中,無需單獨刷門禁卡,因為班車直接走汽車通行的大門進入園區。但員工如果自己走專供人員出入的小門進入園區,則需要額外刷門禁卡。

祁臧當即道:“如果嫌疑人不是冷鏈倉的工作人員,他很可能穿著工作人員的衣服,偽裝著走進來。坐班車進來的話,會被其他人看到、甚至被詢問是不是新來的……太容易暴露了,所以他不太可能坐班車,大概率是走的小門?隻是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他是怎樣過的門禁。”

“對。”許辭道,“所以,最近十五日內,有門禁的東南西北方向的四個小門的監控,是你們重點核查的目標。非登記過的車輛,不得從車行道進園區。凶手隻能走人走的門禁通道。他帶著被肢解好的屍體進來……這一定能在監控裡體現出來。比如他很可能拿了一個行李箱。

“此外,如果他既不是冷鏈倉的工作人員、又不是偽裝成工作人員進來的,還有一個可能——他是跟隨各廠家的運輸車混進來的,那麼疑凶可能是廠方人員。”

綜上,正常來講,能夠進入園區的人基本就兩類,廠家過來送貨的、物流基地的員工。

廠家的送貨司機那邊,他們要從廠家運走那麼多東西,相對應的,廠家對此一定有嚴格的管理製度,否則,如果誰都可以冒充廠家司機,誰都可以輕鬆盜走大量貨物了。

此外,物流基地的卸貨員一般都與司機相熟,在卸貨時彼此會打照麵、交談,一起抽個煙什麼的,如果遇見一個生麵孔的司機,他們很容易就會記住。

綜合判斷,疑凶冒充廠方人員的可能性也很小。

因此,如果疑凶不是廠方人員本身,又不是清豐物流基地員工,那他大概率是偽裝成了物流基地的員工,並找到了通過門禁的手段。

進入園區還隻是第一步。進入園區後、還要再進入冷鏈倉,才能完成徹底的藏屍動作。

冷鏈倉則隻有兩個門,一個出口、一個入口,出口隻能出貨物、入口隻能入貨物。

兩個入口各有一個單證員辦理出入庫登記。貨物運進倉庫的時候需經過掃碼,由叉車運往各個地方,再由理貨員存儲安放。

冷鏈倉的管理頗為嚴格,廠家送貨的人無法進入,原則上能進去的隻有員工。

理貨員、單證員每日工作時,都會在係統裡用各自己的賬號密碼進行登錄,才能使用各自的設備。這樣一方麵是防止監守自盜,另一方麵理貨員的工資是計件製,這樣方便統計各個人的績效。

此外,每個員工進出都會登記一次自己的姓名和工號。

大致將管理細則看了一遍,祁臧暫時沒有發現管理本身的問題,如果實際管理嚴格按製度執行,他完全想不出凶手能不留痕跡混進去的辦法。除非凶手就是理貨員、卸貨員、單證員這幾類員工中的一個。

再要麼……那就是實際工作中,大家並沒有完全按照製度執行。很可能就是在新舊倉儲轉移過程中出了問題。

但具體哪裡出了問題,還得詢問了實際在冷鏈倉中工作的人員才能知道。

待祁臧把製度了解清楚,冷鏈倉的經理趕來了。許辭恰到好處地把林景同的一位業務秘書、還有董秘辦的人也一同請了過來,避免顯得他一直在單獨跟警方溝通。

進辦公室的時候經理頭上還冒著汗,這不僅是因為他一路急匆匆趕來,還因為他確實緊張。

清豐集團的冷鏈庫裡居然有屍塊,誰還敢在它家超市的東西?保不齊誰買的一袋凍水餃就是挨著死者的手存放的,二者還一起存放了好多天。

公關部為此急破了頭,集團高層也很憤怒。

而這事首先被直接問責的,當屬管理著物流倉的經理。一定是他的管理出了紕漏,才會導致這樣的事發生。

針對他的處理結果還沒有下來,但他已經在心裡做好了準備——他很可能直接被開除。

開口說了幾句話,將經理的情緒勉強安撫下來,許辭讓經理放寬心、如實交代。

經理點點頭,坐在了祁臧對麵。祁臧問一句,他答一句。

經理提到,倉庫搬遷工作差不多是兩周前開始的,當時在冷鏈倉工作的全體員工都配合財務參與了盤點工作,把貨物盤點清楚、由會計記錄,再開始正式的搬運工作。

聽到這裡,祁臧打斷他:“具體是幾號?”

經理道:“10月18日吧……花了三天時間才盤點結束。”

“也就是10月21日結束的盤點?”

“對。”

“盤點過程中沒有發現屍塊?”

“沒有。那會兒到處都仔細看了一遍。確定沒有。”

“行。那把10月21日開始到11月5日,進出冷鏈倉的員工、去過物流園做過登記的廠家人員名單,還有相關監控,全都給我。”

“沒問題!”

“那說說你們的門禁吧。”祁臧問他,“照你看來,你們存不存在哪個地方有監控死角,是可能有人翻牆進來的?”

“不太可能。牆上裝了電網。”經理道,“我聽說這裡後麵可能要改成3C庫,安保會進一步加強。”

“那誰能通過門禁係統混進來?”祁臧道。

經理道:“員工刷自己的卡,可以過閘機。有種可能是,兩個人緊貼著走,刷一張卡也能進。這個看監控就能看出來。如果不是這種情況的話……”

電光火石間,經理想起什麼,開口道:“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們的物流基地的會計小張,他前段時間門禁卡丟了,他在公司係統裡做了申請補辦,我幫他批過流程!”

聽到這話,許辭皺了皺眉,裝作不熟的樣子對祁臧道:“祁警官,在我們公司,如果補辦門禁卡,新的生效後,舊的依然能使用。這其實是個很大的漏洞,我們內控中心之前要求過信息做優化,不過這個需求被往後排了,目前還沒能實現。”

如此一來,凶手很可能撿到、甚至蓄意偷盜了張會計的門禁卡,再利用這張卡偷偷進園區。

如果他是蓄意偷盜……至少也是很熟悉張會計、乃至物流基地運作模式的人。

張會計這個人太重要了,很可能就是引導大家找到凶手的關鍵之一。

祁臧立刻道:“麻煩你儘快叫張會計過來。我有話問他。”

經理趕緊打了個電話。在等會計來的路上,祁臧又問道:“那麼搬遷過程中呢?有沒有哪個環節,凶手可能鑽漏子混進去?”

“這絕對是沒有問題的。”經理道,“我不是坐辦公室的那種經理,經常都在出入口那裡晃著。警官可能認為,新舊倉庫的貨物搬遷,冷鏈倉混亂,容易讓人鑽漏子吧?

“可其實不是這樣的。越到這種時候,我們越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否則你說,丟幾包水餃丸子倒沒什麼,可還有很多進口的高級海產品,那我真是賠不起的!”

經理咬死不承認自己管理上有疏忽。

祁臧暫無暇揪著他的事情不放,很快又問起了張會計。

張會計表示,他大概是在10月15日吃午飯的時候丟失的門禁卡。因為下午回園區的時候,他發現卡丟了。

物流園區內有食堂,不過來來回回就那麼幾樣菜。這裡處於開發區,餐飲很少,點外賣也點不到什麼好的。

幸好園區對麵有一家麵館店,店麵簡陋,但老板做的菜相當不錯,他就常去哪裡吃麵。

“我的卡很可能就是在麵館丟的!”張會計如實說到。

這樣一來,疑凶是有很大可能去過那家麵館的。

在清豐集團的問詢結束,祁臧跟張經理去物流基地拿名單、拷貝監控,期間他打了電話給柏姝薇,讓她去那家麵館做問詢、查監控,尤其是15號的,看能不能查出什麼問題。

當晚,許辭在集團加班忙項目。祁臧那邊則在熬通宵——他跟著技術圖偵那邊把10月21日開始到11月5日、園區東南西北四個角的監控全部查了一遍。

每人分頭盯兩天,倍速播放,看到天亮的時候,所有人的眼睛都花了,但實在沒看出什麼端倪。

直接通過門禁進入園區的人並不多,每一個都悠閒自在,兩手空空。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攜帶屍塊的可能。

天亮時分,與大家對了一遍核查結果的祁臧難免心生疑惑——怎麼回事?難道他和許辭的分析不對?

或者說,難道凶手真的是內部員工,敢膽大包天在自己辦公的地方行動、給自己染上最大的嫌疑?

祁臧不得不給負責針對廠方運貨人員、以及冷鏈倉員工進行問話工作的李正正、山康二人打去電話。

“問問這些人,有沒有看到自己的同事在這期間有任何異樣。比如冷鏈倉的員工在乘坐班車去物流區上班的時候,是否有人帶了行李箱一類的東西!”

放下電話的祁臧心裡難免有些駭然。

這次凶手難道真能手眼通天了不成?

事實證明,凶手還真像是有點手眼通天了。

次日下午他收到了李正正和山康的反饋——

這兩人也是一夜一天沒睡了,一直在進行問詢、梳理每個人時間線的工作。冷鏈倉、再加上各個廠家,需要問詢的人實在太多,整理起口供資料來也相當不容易。

兩人頂著熊貓眼出現在辦公室,表示所有員工、廠方運貨人員的口供幾乎都能相互印證。沒有人看到有任何一個人帶著行李箱進園區。

此外,大部分情況下,內部員工們的時間線也能互相佐證。他們去過冷鏈倉的哪些區域、動過哪些貨物,全都記錄在了係統裡。

冷鏈倉裡,每個理貨員都有自己負責的區域,整個倉庫有A到F區,A區到F區非常遠,通常情況下他們不會隨意亂竄。

李正正總結道:“你看,分局警察找了一天外加一個上午,才把所有屍塊找齊……這表示凶手幾乎跑遍了A到F區。他還把東西藏得很隱蔽。這怎麼著,也得大半天的時間吧?

“我們每個人都問過了,時間線也做了交叉比對。每個員工單獨行動、沒被彆人看見的時間,絕對沒有這麼久。再有,沒有人被瞧見過曾拿著行李箱進過冷鏈倉。

“倉庫也負責線上產品的貨物。清豐集團自己有官網,在淘寶也有超市旗艦店,夜晚有訂單的時候,他們的貨物半夜也需要出庫,所以,晚上和白天的管理製度都是一樣的,兩班人來回倒……

“實在是想不通凶手是怎麼把屍塊運進去的!這回真是太奇怪了!奇怪到日了狗的地步!”

太奇怪了。

事情進行到這一步,確實是太奇怪了。

可祁臧知道凶手不會真的能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真有靈異事件的存在。

屍體的消失,是通過時間差、信息差的手法實現的。

現在為什麼找不到一個拿著行李箱進園區的人,一定也有什麼原因。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電光火石間,祁臧想到了什麼。

此時正是晚上9點。他忽然收到消息——許辭過來了。

許辭是以謝橋的身份來的市局。反正最近他們需要配合調查,他來公安局可以來得光明正大。

在辦公室裡看到許辭的時候,祁臧算是已有兩天沒有睡覺,眼圈青得厲害。

猜到祁臧沒吃東西,許辭提了飯盒過來。

向許辭道過謝,祁臧接過飯,在自己的辦公室狼吞虎咽起來。他吃飯吃得極快,但居然還能抽出功夫給許辭講述目前的案情進展。

過程中,許辭麵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隻是多瞧了祁臧幾眼,“還是要注意休息。勞逸結合。老熬夜的話,腦子會糊塗。比如,在監控沒記錄,也沒有被任何人看到的情況下,凶手是怎麼把屍塊藏進冷鏈倉的,想到了嗎?”

祁臧點了頭。吞下嘴裡的食物,拿紙巾擦了擦嘴,他再看向許辭。“可如果我的想法要是成了真,你們員工就算不是凶手,幫凶手忙的可能性也很大。”

頓了頓,祁臧又道:“比如那位經理的嫌疑就很大。他昨天的表現很不對勁,一直在強調搬遷工作沒有任何異常。可我不信一點紕漏都沒出。他物流基地有最大的權限,也最熟悉那裡。他完全能做到秘密藏屍塊。”

聞言,許辭卻是搖頭。

祁臧問:“怎麼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