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Chapter68(2 / 2)

查無此人 [刑偵] 木尺素 13903 字 4個月前

在冷鏈倉藏屍的齊昊,其實並不符合策劃這一係列事件真凶的犯罪特寫。

那這是怎麼回事?

電光火石間,一個想法已經出現在了祁臧腦海。

他道:“齊昊這條路暫時走不通,那先不走。假跳樓案和袁氏CEO紹嶽山之死一定有關聯。我們先主力調查紹嶽山的案子。

“柏姝薇、李正正,你倆再把四個‘跳樓者’的社會關係、個人信息詳細調查一遍。另外,他們那個維權群,還有沒有其他人加入、有沒有遇到什麼麻煩一類的,全部查清楚。

“山康、衛凡,還有其他人,全都專注在紹嶽山上麵。先去繼續排查紹嶽山的社會關係,公司同事、妻子、父母、朋友親戚,全部問一遍,看有沒有仇殺、情殺一類的可能。有任何進展、疑點,都及時告訴我。我去一趟法醫中心。”

祁臧找宮念慈,主要是為了確認針對紹嶽山的屍檢工作是否已完成,又是否能判斷出紹嶽山跳樓的時候是否已經死亡。

人如果是自己從樓上跳下去的、或者意外墜落,這些都可以被歸屬於生前跳樓的類彆;如果墜樓前已經死亡,那就是死後墜樓。

出於人的身體自我保護的本能機製,生前跳樓會出現全身關節處普遍骨折的現象。如果是死後跳樓,那隻有最終與地麵接觸的那個部位存在骨折現象。

此外,生前跳樓,死者的傷口會出現生活反映。血小板的作用會導致傷口有凝固的血塊出現,與此同時,內臟、體腔出血的情況會比較嚴重。死後墜樓則與之相反。

而祁臧從宮念慈那裡聽到的話是:“紹嶽山的屍體特征呈現出生前墜樓的現象。所以他跳樓的時候還是活著的。”

什麼情況?

難道屍檢結果顯示他真是自己跳的樓?

祁臧又問:“那有沒有可能,他跳樓的時候,被麻醉了?或者被打暈了?”

“應該不會。”宮念慈搖頭,“他的體內沒有檢測出任何麻醉成分。後腦的傷口就是墜樓造成的。我已經開顱仔細檢查過了,暫時沒有發現有擊打的痕跡。”

“我怎麼也不信他是自己跳的樓。還真是邪門了。”祁臧不由感慨,很快他想起什麼,“我再跑趟技術部。”

基於物理學規律,人從越高的地方跳下去,會距離大樓越遠。市局的技術刑警們通過總結大量規律、以及數學推演,得出了自殺者跳樓的相關規律,比如如果從五樓跳樓,死者距離建築物在1米左右。

這次現勘的時候,技術部對屍體距離大樓的距離、以及紹嶽山住處的高度做了精準的測量。

這會兒他們給到祁臧的結果是,死者的距離超出了正常自殺跳樓時應有的範圍。

也就是說,紹嶽山在墜樓時,很可能受到了外力的作用。

根據力學原理,把他推往樓下的力,有一部分可以分解至水平方向,這個方向的力就導致了他往建築物以外的方向移出一段距離,超出了正常自殺跳樓應該有的距離。

這個結果是喜人的。

這好歹能證明,紹嶽山有他殺的可能。

技術部的同事最後總結道:“當然,也有他在跳樓前想辦法助跑了幾步的可能。但陽台外牆是有高度的,這種可能性相對較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計。

“祁隊剛才說,他體內沒有麻醉劑什麼的,那麼他就是在清醒的狀態被人推下去的。凶手首先多半是他的熟人,這才有進入他的房間、和他一起上陽台,再趁其不備把他推了下去的基礎。

“另外,死者體重有將近180斤,就算是熟人作案,凶手是女性的可能性也相對較小。凶手應該是一位高大、有點肌肉的男士。”

高大、身材壯實……

那個齊昊居然符合這個特征。

隻不過,如果殺害紹嶽山的凶手是他,他乾嘛不直接承認?

手裡已經有四條命的他,其實沒必要否認第五條。

另外……齊昊為什麼從頭到尾都表現得這麼淡定?他是不是早就做好了被捕的準備?

祁臧是帶著疑問下的班。

這會兒許辭還在加班,在和新招聘的UI人員,溝通他主導項目的APP頁麵展現的設計方案。

於是祁臧開著那輛依照許辭囑咐新買的、避免輕易暴露身份的車,去到了距離清豐集團不遠外的路口等他。

許辭忙完後上了車,兩個人就這麼在回去的路上商量案子。

聽完祁臧的敘述,許辭道:“所以你懷疑——”

祁臧的表情頗為嚴肅。“我懷疑齊昊在為人頂罪。真凶不是他。他隻是幫忙處理屍體的人。並且處理過程中,他還沒跟真凶商量好。真凶思維縝密、手段狠辣,可齊昊把屍體藏在冷鏈倉的初始計劃卻比較潦草,要不是經理和員工們集體玩忽職守,屍體本該很容易被發現。

“此外,齊昊在審訊過程中,全程很冷靜,每個問題也都答得很到位。他應該早就料到被捕的一天,也早就準備好了回答。”

“嗯。同意。所以接下來倒也好查。四條、甚至是五條人命的罪,不是那麼好頂的,一旦落實,凶手一定是死罪。如果隻是欠債,為了錢,幫人做個十年八年牢,可能,但替人挨槍子兒?沒必要。

“那麼剩下的可能裡……第一種可能,他被真凶威脅了。他沒有結婚,沒有子女,那麼就是父母被威脅了。他用自己一條命,換父母兩條命。

“至於第二種可能——”許辭側頭看向祁臧,“那就隻剩‘情’了。凶手很可能他的愛人,或者他喜歡的女生。真凶是那個女生。他替女生頂罪。對了,你不是說,齊昊同事提到,他有女朋友?”

“可如果是女生……我始終認為,殺害那四個‘跳樓者’的,和把紹嶽山推下樓的凶手是同一個。但一個女生把180斤漢子推下樓的可能性太小。”祁臧道。

許辭倒是若有所思看他一眼。“不應該啊。”

祁臧:“嗯?什麼不應該?”

許辭淡淡道:“你不像是迂腐的人啊。他的同事可能隻是知道他有對象,沒有親眼見過,所以稱之為‘女朋友’。但他的對象完全有可能是男朋友。”

聞言祁臧幾乎一愣。

隨後他左手打著方向盤,右手摸了摸鼻子。“主要是我沒從他身上看出這種特質。”

許辭若有所思地盯著他。“唔……你能看出這種特質?不應該啊,我感覺你不是天生就是彎的。你真能看得出來?那你看我有那種特質嗎?比如四年前的時候。”

冷不防聽到許辭說這種話,祁臧喉頭幾乎有些發乾。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他側過頭,看了許辭一眼,便對上了他盯著自己的樣子。

路燈與霓虹透過車窗照進來,更顯得許辭一雙眼眸格外得黑。

祁臧心跳都快了幾分。

他哪兒受得住許辭的這種眼神。

“不、不是。你什麼意思啊?”

這回換作許辭一愣,然後道:“沒什麼意思,就是好奇問問。我是感覺,其實這也可以從科學的角度進行分析。也許以後可以做個實驗統計呢。這對發現並抓捕有同性戀特質的男性犯罪群體應該會很有幫助。再有,如果四年前的許辭有這種特質,現在的謝橋沒有,那我的偽裝就相對更成功。”

祁臧:“……”

——行,是我又想多了。

許辭問他:“所以你想到哪兒去了?”

“沒哪兒去!”祁臧故意板起臉,一副命令下屬的語氣,“談案子嗯!彆想東想西的!不要偏題!”

許辭:“…………”

次日是周天。許辭可以休息一天。祁臧倒是還得查案。

昨晚他收到了衛凡和山康的消息,他們二人去了紹嶽山的家中,拜訪了他的父母與妻子。他的妻子哭成了淚人,兩個老人滿頭銀發,抹著淚的樣子更是惹人傷感。

紹嶽山還有個兒子,看上去隻有5、6歲左右。全家隻有他一個在笑,大概還不明白父親死亡意味著什麼。

之後讓衛凡與山康意外的事發生了,紹嶽山的母親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我知道殺他的是誰,一定是那個女人!”

她這話一出,邵父狠狠握了拳,紹嶽山妻子的臉色則發了白,她兩隻手原本是自然放在膝蓋上的,這會兒不由捏緊了膝蓋位置的裙子。

“什麼意思?那個女人是誰?”衛凡問。

邵母便道:“嶽山他……從前有個女人看上他的權勢,勾引了他!嶽山被她的狐媚之術糊弄住了,跟她在一起了兩天。不過他馬上就醒悟過來,不能對不起家庭,於是果斷跟她分了手。可那個女的不肯放過他,後來天天鬨他,來我們家鬨,去公司鬨……

“她恨極了嶽山。她一定是凶手!她是下作的毒婦!一定是她殺了我兒子!我……我的兒子啊……你死得好怨呐!!!”

如此,祁臧今天打算親自去拜訪一下那個邵母口中的“毒婦”。

臨出門前,他聽到了次臥門房門打開的聲音。

“小辭,是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嗎?”

祁臧剛一問出這句話,人就愣住了。

——在他麵前出現了一個他幾乎完全不認識的“歐美範兒”的姑娘。還是頂級美女的級彆。

許辭這回戴了金色假發,本就深邃的輪廓通過看不出痕跡的化妝技術,簡直完全變成了歐美人。他還戴了藍色的美瞳。儼然一個活脫脫的金發藍眸白人女郎。這種形象一度是美國人的最愛。

“你這……這回又扮的是誰?”祁臧聲音都有些啞了。

許辭非常平靜地回答:“我的化妝技術,是在美國的時候教高昂學費,找一個老師學的。她也是Twitter上很有名的美妝博主。這幾天她研究了幾樣新技術,把材料寄給我了,我早上在屋子裡跟她視頻來著,過程中實際操作了一下,發現效果還不錯。不過這個妝太難卸了,就這麼去吧。

“另外我要解釋一下,我真沒有扮姑娘的愛好。事實上一開始我還挺排斥。主要是中美有時差,我老師那邊是晚上。她正好有空,所以就聯係了我。我隻是為了學偽裝技術。”

祁臧以認真的口吻道:“你知道如果你被我下屬看到……他們會怎麼想嗎?”

許辭:“你可以找點彆的理由。”

“沒用。他們一個二個賊精。他們一定會誤會。”祁臧做了個攤手的動作,“還說讓我找女朋友結婚呢。你看看你把我名聲都敗壞成什麼樣了。”

許辭:“……誒?”

祁臧:“是不是要賠?”

賠?

拿什麼賠?怎麼賠呢?

許辭沒問,祁臧也沒多說什麼,徑直往房門口走去了。“行了行了,出門!”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掩飾什麼,他得沒話找話聊讓心裡那股勁兒趕緊過去,於是學父親念叨母親的口吻。“你看你,都說不要化妝不要化妝,耽誤時間了吧遲到了吧!”

許辭:“???”

——他哪根筋搭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