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Chapter69(1 / 2)

查無此人 [刑偵] 木尺素 12970 字 4個月前

紹母口中那個曾勾引過紹嶽山的女人名叫袁碧春,33歲,經過調查,她現在住在金華小區。小區離市中心頗有些遠,不過周圍該有的商業業態都有,房價在錦寧市算是中檔位置。

這種工作需要兩個警察共同完成,並且需要執法記錄儀在場全程錄像,免得出現什麼紕漏。

而通常來說,如果是單身女性,自己的私人住宅、私人領域,一下子被兩個男人造訪,哪怕是兩個男警察,她也是會產生心理壓力和本能的防備心,問詢過程中也會產生緊張心裡,不利於問詢工作的進行。

祁臧年輕莽撞的時候吃過這樣的虧,著急破案橫衝直撞,沒有考慮到當事人的心理防備,差點被人舉報。

所以因此這回他特意定的和柏姝薇一起去見袁碧春。

等祁臧和許辭趕至金華小區,柏姝薇已經手拿執法記錄儀等在了那裡。

“老大你看,我多及時啊。下次可不能說我們老遲到了。”柏姝薇剛說完這句話,就看到了祁臧旁邊的許辭。她瞪圓了眼睛。“這……”

“我朋友。美國人,叫Zoey。”祁臧乾巴巴解釋了句,“她認識死者紹嶽山,了解他的一些私人情況。能幫上忙。”

“哦……”柏姝薇狀似乖巧地點頭,可那眼神分明是持懷疑狀的,還小聲叨叨了句,“老大出息了呀,連外國人都泡上了……”

“胡說八道什麼呢?!”祁臧當即嗬斥。

“沒什麼!我已經和袁碧春聯係過了!咱們趕緊去吧!”柏姝薇扭頭就跑。

祁臧側過頭,瞥一眼許辭的表情,然後道:“我手底下這幫人真是……你見沒見過那種又慫又愛撩架的貓?”

問完,他發現許辭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

祁臧:“嗯?”

許辭淡淡地:“這個比喻套用到你身上,好像也合適。”

祁臧:“?”

許辭:“你也挺愛找我‘撩架’的。每次找完我的茬又喜歡裝慫。搞得我們打又打不起來。”

祁臧:“………………”

——不是,許辭還想找我打架啊?

·

很快三人敲開了袁碧春住處的房門。

看到她的模樣後,三人不免都有些詫異——

她竟是一名孕婦,看樣子已像是有7、8個月的身孕。

於是,在把人請進屋,袁碧春要去倒水的時候,祁臧趕緊阻止了她。“不用,我們問些問題就走,耽誤不了太多時間。”

“嗯。我在電話裡聽這位——”似乎是瞥見兩個“女孩子”,不確定跟自己通電話的是誰,袁碧春的視線在許辭和柏姝薇之間來回轉了轉。

大概是意外還有一個外國人,她多看了許辭幾眼,才又看向柏姝薇,“那姑娘普通話挺標準的,應該是你吧?”

“是我。”柏姝薇點頭。

袁碧春便道:“是,紹嶽山跳樓的新聞,我看到了。不過我沒想到你們會來找我……”自嘲地笑了笑,她又道,“不會是紹嶽山他媽讓你們來的吧?”

祁臧直截了當地問:“你跟紹嶽山在一起過?”

“是。”袁碧春道,“他媽一定說我勾引了他,對不對?不,不是的。從頭到尾都是他騙了我,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並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

停頓了一下,袁碧春又道:“那段時間,我也挺不清醒的。那個時候袁氏的效益很好,紹嶽山算是年紀輕輕就坐到了CEO的位子,有才、溫柔、又多金,我是陷了進去。

“知道他結婚後,我提過分手,但沒堅持住,又被他哄了回去。他說他跟妻子沒有共同語言,他們是媒妁之言、父母之約什麼的……明明做錯事的是他,他卻把自己說得那麼可憐,居然讓我對他產生了同情心。

“我那個時候就是個白癡,還真信了他的話,以為他很慘,被父母、被妻子控製,在家裡一點都不開心,隻有在我這裡才能求到一些平靜、過上每個普通人都可以擁有的最平凡的家庭生活。直到後來……

“後來我發現我還是比不過他妻子。逢年過節什麼的,他永遠會去回他那個大家,而不是我這個小家。有次我生病要做手術,身邊都沒個人照顧,他說母親病了要回去,可後來我發現,他是陪妻子去過結婚紀念日了。”

袁碧春冷笑了一下,端起一杯水喝下,再道:“所以我真是搞不懂他這種男人。他是在兩頭騙吧,就是享受家裡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的生活?總之,那個時候慢慢地,我其實已經對他死心了,但大概是習慣了那種生活……我像是被溫水煮的那隻青蛙,居然有段時間,連疼都感覺不到了。我們經常吵架,但始終沒分開。直到有一次——

“直到他的妻子找到我單位來,當眾羞辱了我。被同事鄙夷,被領導批評教育,我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麼不堪的事。是我自己,讓我自己在外人麵前抬不起頭的。就為了一個狗屁愛情。”

似乎已經多次對閨蜜朋友們訴說這些事,袁碧春講起來非常流暢。與此同時她的語氣沒有多大起伏,眼神裡有種釋然的感覺。

她就像一個旁觀者,在批評著多年前不懂事的自己。對她來說,那段往事非常不堪回首,但好歹已經過去了。

“那之後我就和紹嶽山徹底分手了。再說,那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袁碧春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伸出手撫摸了一下,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你們看,我現在懷孕了。我有個很愛我的男朋友,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既然已經經曆過“渣男”的欺騙,已經認為自己不會“戀愛腦”了,她為什麼還是選擇未婚先孕?

她不怕那個男人其實不願意娶她嗎?

許辭實在覺得有些奇怪。

冷不防他和祁臧交換了一個眼神。祁臧似乎也有同樣的疑惑,不過沒直接問這件事,隻是轉而問:“你和紹嶽山他母親說的完全不一樣。她為什麼說,不願分手的是你呢?她還表示,你多次去他公司大鬨過。”

“她當然會說我的壞話。但我沒有不願意分手。分手其實是我和紹嶽山的共識。確實……我去他公司鬨過幾次,但我不是為了強迫他跟我在一起。我隻是為了報複。

“他老婆去我公司,讓我顏麵儘失,她沒工作,是個全職太太,我不知道去哪兒報複她。再說,我也沒有臉那麼做。站在她的立場上,我是那個破壞她家庭的人。說來說去,這件事的根源還在於紹嶽山。所以我去了他的公司,將他出軌我的事情廣而告之。

“這件事算是讓我和紹嶽山徹底撕破了臉皮,彼此都不願意再跟對方在一起。我們很快就不再見麵。所以,並不存在我糾纏他的事情。

“他母親一直討厭我,怎麼編排我都沒關係。但都五年過去了,我在最恨紹嶽山的時候都沒有殺他。現在為什麼要殺他?”

袁碧春年紀不算年輕了,但臉上看不出什麼皺紋,整個人狀態也很好,看上去倒真像是從過去裡的陰影裡走出來了。

她長得算是漂亮的,坐在那裡淡然笑著,儘管大著肚子,神態看上去還像是不隻世事的少女,身上很有一股特殊的魅力。

祁臧又問她:“五年前你在哪裡工作,又是怎麼和紹嶽山認識的,能說說嗎?”

“我在事業機關工作,有個養老院的項目和袁氏地產合作,就這麼認識了他。你看,我還恰好姓‘袁’,大概是緣分的。

“其實,要是在私人公司、民營企業什麼的,還好。在那種單位,被他老婆那樣鬨過,我自然工作不保,被迫辭職了。

“可能就是因為這樣,紹嶽山他媽覺得我懷恨在心、想要報仇吧。但真沒必要。雖然鐵飯碗丟了,但我後來做自由職業,還能養活自己。”

“自由職業?具體是做什麼的呢?”

“就是在公眾號寫寫軟文、寫寫兩性情感類的文章。做這行也是機緣巧合吧。五年前我最難過的時候,隻有通過在論壇裡寫自己的感情故事和感悟,來稍微排解一下心中的鬱結。

“就這樣,我認識了一個編輯。她帶我做的這行。收入不是很穩定,大部分情況下收入不高,但偶爾寫出一篇量轉載高的文章,就還算不錯。”

“冒昧問你一下。你一個人住嗎?”

“對。”

“懷孕了的話,沒人照顧你?”

“到時候我會請月嫂的。錦寧市的那種高級月嫂請不起,托人從鄉下找個靠譜的,還是可以的。”

話到這裡,袁碧春看向祁臧,“該不會是想問我父母吧?我小時候被父母抱養給了大伯。他們家對我並不好。我後來出來了,就再也不想回去了。大概也是缺少父母的關懷吧,所以我才輕易被紹嶽山騙了。”

“那麼,”沉默了一會兒,祁臧再問袁碧春,“這五年間,你跟紹嶽山有聯係嗎?還是說斷的真就那麼徹底?”

“警官這話有些矛盾。我們的戀愛關係,斷的確實徹底,但拋開感情這一層——”

袁碧春笑了笑,又道,“感情的事情,很複雜,成年人之間的事情……也很複雜。大家都在一個城市裡,不是說一刀兩斷,就能做到一點聯係都沒有、老死不相往來吧?”

聞言,祁臧下意識就看了旁邊的許辭一眼。

——怎麼做不到?

有的人一走八年音訊全無。

要不是他成了“嫌疑人”,自己還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見到他。

許辭倒像是沒領悟到他的意思,注意到他的目光後,給了他一個疑問的眼神。

祁臧食指勾了一下鼻子,重新看向袁碧春。“所以,你們還有聯係?”

“私底下的聯係很少,偶爾逢年過節,他可能出於愧疚,會問問我。五年前,我們確實鬨得跟仇人一樣,那段時間確實一點聯係都沒有。

“不過……大概是三年前吧,我們關係好了一些。他們公司有個樓盤要預售,找本地的微信公眾號做推廣。因為工作關係,我就又見到了他。他跟我正式道了歉,之後我們算不上朋友,但也不算陌生人。

“這次仙居苑出事,他還想讓我寫文章,想讓我用春秋筆法陰陽怪氣一下那四個跳樓的,幫他扳回一城,不過我沒答應。”

不知不覺,時間已過去很久。

把該問的問題問得差不多,祁臧給許辭、柏姝薇使了個眼色,三人一起站起來。

祁臧再對袁碧春道:“那打擾了。我們先告辭。後麵可能還有問題問你。希望你不要介意。另外,你如果想起什麼疑點、或者想起紹嶽山有什麼仇人,請立刻告訴我。”

“好。”袁碧春用手扶著自己的後腰站起來,“那我送你們。”

祁臧趕緊擺手。“不必了。你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