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本來以為找到了個“舊日故事包”的趙瑜,有些失望。
不過這人很快又恢複了精神,笑嘻嘻地繼續問:“那你還記得些啥?記得自己多大年紀了嗎?”
淩鹿這次肯定地回答道:“我19了。”
趙瑜從後視鏡裡盯著他,一臉驚訝:“啊?我以為你才16呢。”
陳雪隨口接過話道:“大災變以前的人,看著年紀都會小一些。”
她打開一個亮黃色盒子遞給淩鹿:“江教授讓你轉交厲將軍的親筆信,裝這裡。”
“這個盒子防高溫防腐蝕,很適合保管重要資料。”
淩鹿聽話地照做了。
收好信件後,淩鹿抬頭望著陳雪:“我們到營地之後,是不是就能見到厲行洲了?”
聽見少年直呼厲將軍的名字,趙瑜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汪明遠略微挑了下眉,而陳雪則是嘴角抽搐了下。
陳雪停頓兩秒,實打實地告訴淩鹿:“我不能確認。我隻是收到分隊長讓我們小隊直接返回營地的指令。”
“另外……淩鹿,你剛醒來沒多久,可能不了解現狀。”
“但你先記住一點,對於厲將軍這樣的人,對他直呼其名是不合適的。”
少年眨了眨眼,帶著些不解:“可是江婆婆一直管他叫‘厲行洲’,或者‘小栗子’?”
陳雪:“……”
趙瑜一動不動地盯著前方,汪明遠則是低下了頭。
所有人都假裝沒有聽到少年的後半句話。
最後還是陳雪歎了口氣:“那是江教授,江教授和厲將軍有私交,不能這麼比的。”
世人都知道,江教授是厲將軍母親的導師。在厲將軍母親去世後,江教授還曾經撫養過厲行洲。
因此,說江教授是看著厲將軍長大的也不為過。
這樣的私人關係,一般人哪裡比得了?
少年一臉疑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看到少年的懵懂神色,陳雪輕咳一下:“江教授沒跟你說過,厲將軍是多麼出色的人?”
淩鹿搖搖頭。
江婆婆從來沒說過這個,隻說過“將來一定要和厲行洲好好相處啊”。
陳雪終於忍不住了,翻出一台屏幕大一點的終端,扭過頭對著淩鹿道:“來,我現在給你說一說。”
*
“看清楚了嗎,從這個衛星城開始,到這條前哨站防線,整整一大片地方,全是厲將軍帶著我們從汙染區奪回來的。”
陳雪用手指在屏幕上畫了一個圈,鄭重地對淩鹿說道。
淩鹿:“哇……”
趙瑜也補充道:“這是大災變50年以來,聯合軍首次真正擊退汙染物,把第三區的活動範圍往外整整擴了兩倍啊!”
淩鹿的眼睛亮晶晶的:“那他真的很厲害!”
陳雪道:“所以,我們都對厲將軍發自真心的敬仰,對他使用尊稱也是體現敬意的一方麵,明白了嗎?”
淩鹿點點頭:“懂了!”
這一下,車裡的三位士兵都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
淩鹿臉上帶著崇敬的神色:“厲行洲是很厲害的將軍!”
汪明遠臉上一怔,趙瑜差點踩錯油門。
陳雪扶了扶額頭,心說看來自己講得還不夠,還得繼續講——
“砰砰砰!!”
一陣天旋地轉,終止了這場教學。
安全氣囊全部炸開。
在叢林間顛簸行駛的越野車,像是撞到了一堵軟牆上,竟然被彈得在空中翻滾兩圈,再重重落在地上。
陳雪一陣陣頭暈目眩,忍住強烈的嘔吐感,強撐著抬起頭,往前看去。
趙瑜額角淌著血,也支起腦袋,伸手抹掉血水眯眼往前看。
前方隻有稀稀拉拉的灌木,並沒有什麼“牆”。
但越野車方才的碰撞絕不是錯覺,也不是趙瑜的駕駛失誤。
汙染物檢測儀的數值開始飛速上升。
三名士兵都沒有說話,也沒有下車。
這時,淩鹿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聽江婆婆說過,有種汙染物,長得像張大毯子,摸上去很軟,從外麵看過去是透明的……”
“而且它們喜歡橫在路上睡覺,誰要是吵醒了它們,它們就把誰給吞了……”
陳雪呼吸一滯,低聲道:“毯形水母!”
另外兩人的麵色也驟然變白。
毯形水母,5級汙染物,外觀全透明,潛伏起來時無法檢測到汙染值,攻擊方式是“無差彆卷入”。
簡單說來,就是像一張毯子一樣,把踏入範圍內的一切活物都卷進肚子。
這種近十年來都沒有再出現過的汙染物,居然會在這裡遇到?
陳雪取過火焰發射器:“我和趙瑜牽製它,汪大狗保護小鹿離……”
話未說完,車外倏然轉為漆黑,車頂蓋上傳來“哐哐”巨響,像是一床厚重無比裹了鉛塊的毯子直接壓了下來。
車內四人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再一次天搖地動,隨著越野車翻轉起來。
不過一秒鐘時間,一張看不見的“毯子”已將地麵上的一切裹入腹中——
霎時間,無論是人,槍丨支,還是越野車,包括從旁邊掠過的八腳蜘蛛鳥,都沒有了蹤影。
灌木叢上方的空氣如水紋般波動幾下,又迅速恢複了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