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心(2 / 2)

婆婆呼出口氣。

過了片刻,她抬起眼簾,眼裡帶著點光地看著淩鹿:“小鹿,能記住我和你的約定是什麼嗎?”

淩鹿點點頭:“婆婆放心,我記得——‘找到厲行洲,和他一起好好生活,做一個快樂的人’。”

“我會做到的,一定會的。”

婆婆嘴角浮起一點模糊的笑意,緩緩垂下了眼簾。

又過了許久,婆婆的聲音再度響起,卻比方才微弱了許多:“去讓小水壺為我沏杯茶吧。”

淩鹿應聲而去。

等他回來時,婆婆的眼睛已經閉上了。永遠的閉上了。

淩鹿的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塞住了一般。

可就如他自己所說的,他忘記了要怎麼哭泣。

他搖搖腦袋,用防腐布裹住了婆婆,將她抱進了之前挖好的墳墓。

*

淩鹿由副官帶著,走進了一家小小的、簡樸的禮堂。

他坐在最後麵。

他旁邊都是一些看著比他大不了多少歲的青年。

據周副官說,這些都是以前江教授資助的孩子們,現在都在各自的領域獨當一麵了。

追悼正式開始前,淩鹿聽見他們在低聲聊著今年的糧食產出、能不能做人工降雨、太陽能電池的改進……

淩鹿聽不太懂,但知道他們說的都是很重要的東西。

他正努力聽著,旁邊的一位棕發青年轉過頭來,友好地介紹了自己,又問淩鹿現在是做什麼方向的。

淩鹿遲疑兩下,小聲道:“我還沒有工作……等工作了,我應該會做個機械師。”

他一麵說,一麵覺得自己做的事情,和這些人比起來,似乎有些不值一提?

不料這棕發青年聽淩鹿說完,竟是一臉驚羨的表情,連聲說淩鹿很厲害,說現在幾大主城的設備都老化得厲害,機械師是最搶手最急需的專業人士了。

聽棕發青年這麼一說,淩鹿不禁有些臉紅,心裡蕩起些少許的激動,暗道自己一定要好好工作,做一個很棒很厲害的機械師。

正想著,追悼正式開始了。

一位淩鹿不認識的老先生杵著拐杖,顫巍巍登上了禮堂前方的演講台。

旁邊的棕發青年肅然起敬道:“是何老!”

見淩鹿一臉茫然,棕發青年低聲道:“何老是江教授的同期,現在第五區研究院的院長。當年第一隻穩定劑,就是他們倆共同研發的。”

淩鹿輕輕“喔”了一聲,收回思緒,認真聽著老先生對眾人講述他所認識的江教授。

*

江教授被安葬在一處寧靜的墓園。

葬禮結束後,淩鹿跟著副官往回走時,遠遠瞥見了厲行洲。

和第一次見到他時相仿,厲行洲身邊圍著不少人。

這人立在眾人中,神色肅穆地聽著旁人說話,時不時開口簡單地應一聲。

淩鹿正要收回視線跟著副官繼續走,卻看見厲行洲稍稍側頭,看向了自己。

淩鹿頓時停下腳步,站在原地怔了一秒。

他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啊,我好像還沒有告訴厲行洲,自己要做的工作是機械師?

聽上去,這是一個很不錯的工作。

自己如果當麵告訴厲行洲,他應該也會高興吧?

於是淩鹿飛快地對副官說了說“麻煩等等哦”,便轉過身衝著厲行洲小跑了過去。

待他跑到人群旁邊,指揮官先生已經走了出來,對著他道:“怎麼了?”

厲行洲的身側,不少人都調轉身體,麵帶驚訝地看著這奔跑而來的少年,心說這得是多麼驚天動地的事,會讓八風不動的厲將軍主動朝這人走過去。

不過淩鹿對其他人的目光毫無察覺。

他立在原地,彎著腰手撐著膝蓋喘了一小會兒氣,這才站定喘勻。

他仰起臉,眼裡亮亮的:“那個,先生,我忘了告訴你——”

“我應該可以做一個機械師哦!就是,能修很多機器那種!”

“我很擅長這個的!”

厲行洲身後的眾人,一部分露出了迷惑的表情,心說雖然機械師很重要,可難道已經重要到了需要單獨向厲將軍彙報的程度?一部分則暗自猜測:這是不是什麼新的暗號口令?外人聽不懂那種?

厲行洲看著淩鹿近乎在發光的眼睛,微微頷首:“好。”

雖說他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但淩鹿就是莫名感覺出,這人是願意聽到這個消息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淩鹿,生出些許滿足的感覺。

他一麵往回走,一麵轉過身衝厲行洲揮了揮手:“那我走啦。先生再見!”

厲行洲:“再見。”

此時,厲行洲身後的人,幾乎一致認為:果然是外人聽不懂的暗號!否則怎麼會有人用這麼雞毛蒜皮的事來打擾厲將軍?厲將軍還很耐心地應了?

剛剛這少年所說的,一定是與汙染物高度相關的重要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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