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厲行洲道:“小孩子的玩具?那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淩鹿:“……?”
他不解地嘀咕著:
“為什麼小孩子的玩具就應該我留著……”
“我不是小孩子呀……”
厲行洲並未回答,隻是在那頭輕笑了一聲。
淩鹿並不是一個擅長聽出話外之音的人。
但這次,他清晰無誤地聽出來了厲行洲沒有說出來的意思:你就是個小孩子。
淩鹿有些不滿,卻又不知道要怎麼反駁,隻能憤怒地“哼哼”了兩聲。
厲行洲在那邊笑出了聲。
淩鹿:……!
() 他再次哼唧兩下,不知怎的自己也紅著臉笑了。
笑聲過後,厲行洲輕聲道:“淩鹿。”
淩鹿:“先生?”
厲行洲:“抱歉……這次又不能聽你講故事了。”
淩鹿怔了一下,心裡奇奇怪怪的有些許發澀。
找不出原因的淩鹿,猜測這一點點的難受,一定是因為自己沒能及時送出禮物的內疚。
於是他慢慢抱住自己的膝蓋,小聲道:“為什麼是先生說抱歉啊。”
“明明你才是收禮物的那個人嘛……”
厲行洲道:“是噢。”
淩鹿坐直了身體,很認真地說道:“先生你放心。”
“等下次我們再見麵,我一定會好好給你講《海底兩萬裡》的。”
“我跟你說哦,我把整個故事都記下來了呢。”
“我肯定會講得很好的!”
厲行洲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好的,我很期待。”
“那……”
淩鹿:“嗯嗯?”
厲行洲:“……”
“晚安,淩鹿。”
淩鹿:“哦哦,晚安啦,先生!”
掛了電話的淩鹿,從沙發上跳起來,重新拿起那本《海底兩萬裡》,鄭重其事地收進了自己的行李箱。
與此同時。
摁掉通訊器的厲行洲,麵白如紙。
自少年時期開始,厲行洲就能不借助儀器、不依靠外物,僅憑觀察便判定汙染物的等級和它們的主要攻擊方式,從無錯漏。
今天也是如此。
這些突然出現的飛行性汙染物,等級為四級,應當是毒蜂和行軍蟻的結合種。
它們既擁有毒蜂的尾刺和飛行能力,又具備行軍蟻那撕咬力驚人的蟻鼇。
它們的體積也膨脹了數倍,約莫是變異前的烏鴉那麼大小。
這體型巨變的“行軍毒蜂”,睜著兩隻棕褐色的複眼,尾刺在陽光下如同鋼鐵彎鉤一樣反著光;而那翕動的兩隻蟻鼇,就如同兩把鐵鋸一般。
不必被它們咬到,僅僅是目測,便已能判斷出它們那可怕的攻擊力。
但厲行洲看清楚這群汙染物時,反而放心了:
和正常大小的蜂群蟻群相比,這樣的體積反倒更容易射殺,更方便將它們控製在采礦場,避免它們擴散。
更重要的是,透過那密密麻麻的蟲群,厲行洲判斷出:它們有一個操縱者,有一個首領,有一個“蜂王”。
在自己隻攜帶了一把手丨槍的情況下,要阻嚇如此多的汙染物,隻有一個方法:
讓首領一槍斃命。
所以他沒有率先開丨槍驅離汙染物。
他儘量隱藏起攻擊者的氣息,讓自己顯得越發的無害,引得那些汙染物紛紛朝他而來。
隻有如此,才能讓簇擁著“蜂王”的蟲群稍微散開,才能讓首領進入射擊範圍。
毫不意外的,他受傷
了。
如果說,被普通的毒蜂蜇住和被普通的行軍蟻咬住,足以讓人體會到鑽心蝕骨的疼痛,那被這放大了數百倍、早已是不折不扣的凶器的尾刺與蟻鼇所攻擊之後,那一瞬間的痛感,足以讓人立刻啟動本能保護措施——
暈厥。
暈厥之後,身體部位進入休克狀態,神經所受到的刺激減輕,不再體會到痛苦。
免受痛苦的結果,便是在暈厥中直接步入死亡。
所以任憑手臂鮮血直流,任憑血肉被活活撕扯,厲行洲隻能是死咬著牙,以人類難以想象的意誌力,撐著,立著,承受著非人的痛苦,同時也保持著驚人的清醒。
終於讓他瞄準了空隙。
不到0.1秒的時間,抬腕、瞄準、叩扳機。
蜂王,炸成了褐色的膿漿。
失去了首領的蜂群,立時亂成一團,停止了攻擊和前進,隻能原地亂竄。
他的行動毫無疑問地遏製了汙染物的擴散,為後續趕來的軍隊爭取了最寶貴的時間和主動權。
做為如此行動的代價,是他從左肩到左臂,都留下了深可見骨的傷口。
連見慣了生死的隨軍醫生和護士,看到這樣的傷口時都為之色變。
在注射麻藥之前,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是告訴淩鹿:自己很好。自己沒有騙他。
這之後,他便陷入了短暫的昏迷。
直到剛才藥效褪去,他才能啟動自己的通訊器,才能狀若無事的,聽到那軟軟糯糯,猶如絲絲暖風撫過的聲音。
厲行洲斜靠在病床上,雙眼微闔,輕輕吐出一口氣。
周中尉敲門走了進來。
“厲將軍,醫生說……需要半個月以上的時間,您的傷口才能愈合。”周中尉眼圈發紅地彙報著。
這已是厲將軍的恢複速度遠遠快於普通人的結果了。
換成其他人,怎麼也得傷筋動骨一百天。
周中尉繼續道:“按照醫生團隊討論的結果,再過兩天,他們可以將這條手臂偽裝成沒有受傷的狀態。”
“所以醫生建議您至少靜養休息三天。
厲行洲沉吟片刻:“嗯,計劃確實要變動。”
周中尉眼睛一亮:“您要推遲去第四區的時間?”
難得啊,難得啊,厲將軍終於肯聽醫生的話多休息幾天了!
厲行洲道:“不。”
“安排直升機。”
“我剛收到消息,何老準備動身離開第五區。”
“我必須第一時間和他會麵。”
周中尉錯愕道:“……現在?”
“您的傷口——如果您就這麼帶著傷去參會,第五區一定會拿您受傷這件事借題發揮的!”
一個區域的總指揮官,居然在城內被汙染物襲擊受傷,還不能說明這個區域的防禦措施有著重大缺陷?
厲行洲冷靜道:“我們將計就計。”
“詳細的安排,我在路上告訴你。”
厲行洲頓了下,道:
“今天這些汙染物的首領,飛行高度不低於50米。”
周中尉瞳孔一縮,臉色瞬間變為煞白。
50米,超過了人類目前已知的飛行性汙染物的高度極限。
“我們的時間太少了。”
“一分鐘都不能再等。”
厲行洲說完之後,沒讓副官攙扶,強忍著還未消退的劇痛下了床,打算自行更換衣物。
然而他的左臂才堪堪抬起,額上的冷汗便一滴滴往下落。
周中尉眼中儘是不忍之色,連忙按鈴喚來了護士。
穿回黑色軍服的厲行洲,麵色煞白,臉上的線條如同雕塑一般冷硬。
唯有在重新綁上通訊器的時候,他的眼底,閃過了一線溫柔。
“很快……就可以聽你講故事了……”或許是麻藥的後勁還沒過,甚少自言自語的指揮官低下頭,輕輕念了這麼一句。
“將軍您說什麼?”周中尉沒有聽清楚,慌忙問道。
“沒什麼。”厲行洲理了下衣領,“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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