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車回到招待所，將車放到樓底下的停車位，門口有不少人看到車，剛要圍過去看熱鬨，見下車的人是她，腳步立刻停下來。
楚綿綿對上他們尷尬的眼神，朝他們笑了笑，沒有特意打招呼，明天她就要離開了，分彆之後從此大家是路人。
等她回到房間，拿著毛巾和牙刷，準備去水房洗漱的時候，薛岩忙不迭地跑過來，道：“老大，你是不是要走？我看到樓下的車上。”
楚綿綿沉默。
她沒有跟薛岩說這件事，在這裡等待救援肯定要比跟她去齊省更安全，接下來的路，不知道要遇到多少危險，帶上薛岩，她沒有信心能保護他。
薛岩似乎看出她的意思，認真道：“老大，我不用你保護我，要是我真的不小心死了，也不是你的責任，我是一個成年人，會為自己的生命負責，明天我跟你一起走。”
說完這句話，薛岩轉身離開。
楚綿綿望著薛岩走遠，忽然覺得，之前的巨嬰好像成長了不少？
她進水房，洗漱完，正準備回房間的時候，看到站在水房門口的徐炎。
徐炎依舊話很少，抬起眼看了她一眼道：“明天帶上我。”
楚綿綿：行吧，現在整個營地都知道她要走了。
徐炎像專門通知她一聲，對她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楚綿綿回到房間，在床上給程學勤的手機充上電，這時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她上去開門，看到李文澤那張削瘦的麵容，朝她露出淡淡地笑意。
楚綿綿問道：“你也想跟我走嗎？”
李文澤搖頭：“抱歉，營地是我一手建立起來的，它已經是我的責任了，不管它出了什麼問題，我都不能放棄它。”
從李文澤的語氣裡楚綿綿聽出他眾多的無奈和壓力，李文澤是很有責任感的人，組建異能小隊，帶領異能者清掃骷髏，一手將營地建立起來，他看起來敦厚而可靠，在普通人麵前也沒有身為異能者的驕傲。
餘鋒和江家把營地攪得一團亂，這些事情，她可以拋下不管，但李文澤不行。
楚綿綿輕聲道：“營地會得到救援的。”
畢竟那些士兵以及那位老人還住在這裡。
李文澤以為楚綿綿隻是在安慰他，勉強笑了一下道：“借你吉言。”又深深吸口氣道：“期待我們再次見麵的時候世界已經恢複正常。”
楚綿綿點了點頭。
李文澤從上衣的兜裡掏出一張紙條：“這是316那位士兵給你的，說是鬆城有熟人，你到了那裡有什麼事情，可以找他幫忙。”
楚綿綿接過紙條，上麵寫著一個地址和一個名字。
地址在幸福花園B座11樓901號，名字是張三。
這個名字敷衍到楚綿綿能可以肯定不是父母起的。
翌日太陽在山頭緩慢攀爬，晨光熹微。
楚綿綿、鐘雪、薛岩還有徐炎已經來到樓下集合，平常這個時間所有人都在蒙頭大睡，今天卻極為反常，許多人一早爬起來，或趴窗戶，或在門口，靜靜地望著楚綿綿一行人。
“小楚真的要走嗎？不知道為什麼，我心有些慌。”
“要是怪鳥襲擊營地，也不知道那些異能者能不能扛得住。”
“我們能不能去跟小楚說說，讓她彆走了。”
“這路上也不知道安不安全，要是遇到更可怕的怪物該怎麼辦？”
“都怪昨天那些胡亂說話的那些人，要不是因為他們，小楚怎麼會走！”
楚綿綿抬頭看了招待所最後一眼，回想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寸頭男人，穿碎花裙子的女人，變成火球的司機，抱孩子的母親，不知所蹤的段玉平，還有被家暴的妻子，被妻子殺害的丈夫。
那些人的臉，深深地刻在她的記憶裡，難以抹去。
她最後看了一眼在門口不敢走出來的那些人，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再見了，曾經同行者，夥伴，陌生人。
楚綿綿上車，鐘雪跟她坐在後麵，薛岩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徐炎負責開車。
越野車駛出招待所，向太陽升起的地方前進。
……
栽種在路邊的樹木化作殘影在楚綿綿的視線裡掠過，偶爾有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骷髏攔路，還沒等它們撲上來，就倒下了。
車裡的人心知肚明，能用這麼詭異的方式解決掉骷髏的，隻能是楚綿綿。
薛岩和鐘雪對楚綿綿的強大習以為常，隻有徐炎發覺，楚綿綿殺死骷髏的速度又變快了，她比之前更強大了。
“前麵有人。”徐炎眼眸忽然一動。
楚綿綿探頭看過去，那人距離他們有些距離，隻能模模糊糊看到人影在向他們招手。
她很警惕：“先看看是什麼人。”
往前又開了一段距離，他們終於看清楚，是個赤腳走路的女孩，稚嫩的臉蛋布滿灰塵，穿著粉絲蕾絲公主裙，能看出這件裙子之前有多麼夢幻美麗，但現在它已經失去了原本的光彩，沾滿泥濘，裙擺撕開了巨大的口子。
女孩眼睛慘淡無光，機械地揮動雙手。
徐炎心裡一緊，這孩子獨自在這裡攔車，她的父母呢？
“小楚，能不能停下……”
楚綿綿溫柔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停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