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榮生像是在一瞬間忽然被沈微慈臉上的蒼白嚇住,脫口問:“你的病好些了沒有?”
沈微慈沒看沈榮生,隻垂眼用手指捏著懷裡永吉的耳朵,永吉便眯著眼親呢的往她手上蹭。
沈微慈沒回沈榮生的話,隻是問:“父親過來是有事吧,是為了明秋的事情麼?”
沈榮生臉上的表情一曬,訥訥道:“聽說昨晚宋璋的人又將明秋帶走了。”
“本來我是不想管這事了,可明秋才剛成親,洞房都還沒花燭就被宋璋的人帶走了。”
“這事總有些說不過去了。”
“我和你大伯還有你三叔都覺得宋璋實在過了些,沾親帶故的關係,沒必要將事情做的這般絕。”
“好好的大喜日,你看成了這樣。”
說著沈榮生長歎一聲:“你好歹勸勸宋璋吧,一大家子人樂嗬嗬把日子過好行不行?”
“你就非得要這樣咄咄逼人麼?”
月燈在旁邊聽不下去,忍不住開口:“夫人病成了這樣,二老爺過來不說關心,怎麼說起旁人的事?”
“我家夫人可有做了什麼對不起侯府的事情?”
“什麼咄咄逼人,我夫人頂頂溫和的性子,又逼了誰?侯府害得夫人還不夠?”
沈榮生忽然被旁邊的月燈插話,臉色一變,怒指月燈:“這有你一個奴婢說話的份?”
又看向沈微慈:“這就是你教的丫頭?這麼沒規矩?”
沈微慈嗬出口白氣,看著白霧緩緩上升,聲音如輕煙:“我的丫頭有沒有規矩我自己知道。”
“她至少懂是非,比有些人要好。”
沈榮生一愣,隨即皺眉看著沈微慈:“一大家人好好的親戚,你就非得這樣?”
“好歹要說個由頭吧?第一回放出來了又抓回去,這算是什麼事,抓耗子不成?”
“她姨娘天天跑我那兒去哭,我也頭疼的很,你就當是做做好事,把人給放了。”
“我聽你祖母說你的病有些厲害,你不也當給自己積福了?”
沈微慈咳了兩聲,笑了下:“積福?”
“我不需要。”
沈榮生又是一愣,他怔怔看著始終沒有抬起眼看他一眼的沈微慈,眼裡全是失望:“你現在怎麼變成了這樣?”
“從前你最是細心體貼的,樣樣都周到懂事,連你祖母都一直誇讚你。”
“可自從你嫁給了宋璋,你變了。”
“你忘了根,沒有侯府,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嫁進宋國公府!”
沈微慈淡淡嗤笑,深吸口氣,聲音很淡:“有了侯府,我應該會嫁給張庭義吧?”
“或是抬給哪家的妾室。”
“你身為我的父親,又為我做過什麼?”
“你不會以為我嫁入宋國公府,都是靠著父親,靠著侯府的助力吧?”
這還是沈榮慈第一回撕破了臉與沈榮生說話。
從前的沈微慈在他麵前都是恭順乖巧的,全是順著他的心意說,如今好像不一樣了,她真的變了。
沈榮生忽然有一種羞恥和暴怒,像是自己身為一個父親,在女兒麵前沒有了威嚴的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