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秋被帶過來的時候,沈微慈已經從那場兵荒馬亂中回過神來。
身上換了乾淨的衣裳,頭發也重新輸過,依舊坐在椅上等著沈明秋。
從前她心疼後還如尋常,如今她身上已經漸漸開始沒力氣了。
沈微慈忽然明白了什麼叫做大限將至的感覺,因為此刻她就清晰的感受到了。
她低頭,此刻,沈明秋渾身是血的跪在了沈微慈的麵前。
身上的衣裳上全是血,體內的牛毛針也在無休止的折磨她,讓她的身體蜷縮著,殘喘著。
沈微慈看著麵前的沈明秋,不知道她在宋璋的手下受了什麼折磨。
她沒有恨,就是有一股莫大的悲。
她用善心待人,到頭來自己卻從來沒有得到過善心,可她已沒有時間去回想到底是為什麼了。
沈微慈叫月燈端來一把椅子,扶著沈明秋去椅子上坐下。
沈微慈微微躬身,看向沈明秋蓬亂發絲下的臉龐,聲音溫和,如同在閒聊:“明秋,我和你都快做母親了,我們都想好好活著,是不是?”
沈明秋一直低著頭,聽罷沈微慈的話,雙手掩麵不語,可指縫中的淚光早已暴露了她的心事,她想活著。
乾涸沙啞的聲音從沈明秋有些破敗的嗓子裡發出:“三姐姐,救我……”
“宋璋,要我死……”
沈微慈傾身伸手去握住沈明秋布滿臟汙的手指,溫熱的手掌去捂暖沈明秋冰涼的手:“明秋,我能救你。”
“我不怪你。”
“我知道是你對我下的蠱。”
“你告訴我,是誰讓你對我下蠱的?”
“是誰養的蠱?”
淩霄屏息站在角落處,眼神緊緊看在沈明秋的身上,生怕聽漏了她說的每一個字。
沈明秋卻猛然搖頭:“我不說,我說了就會死的。”
說著她眼睛驚恐的瞪著沈微慈:“三姐姐,宋璋一定會要我死的。”
沈明秋眼裡的驚懼叫沈微慈微微一頓,她深吸一口氣,彎腰將沈明秋抱在懷裡,輕輕拍著她後背:“明秋,沒事的,我不會叫宋璋讓你死。”
“我會讓你肚子裡的孩子好好生出來。”
“從前的事情都一筆勾銷了,我們仍舊是一府的好姐妹。”
“你忘了我們從前麼,你總與我說體己話,我也將你當作了最親近的人。”
沈明秋下巴抵在沈微慈的肩膀上,不停的大顆大顆落淚,淚水很快打濕了沈微慈寶藍鑲金邊的玉蘭花錦緞。
沈微慈身上的香氣依舊,繚繚如高山,清澈明淨,芙蓉春暖,讓沈明秋越發情不能自己。
她哽咽的大哭:“三姐姐,回不去了……”
“我做錯了事情,再也回不去了。”
沈微慈費力抬起沈明秋的肩膀,看著她亂發下的淚眼,低聲道:“來得及的,明秋。”
“你告訴我,我身上的蠱,是誰養的,誰給你的。”
沈明秋哽咽,卻依舊搖頭:“我說了,我就活不了了。”
沈微慈抿唇,掩蓋中眼裡複雜的神色歎息:“明秋,你不該這麼不通透的。”
“你覺得我死了,你就能活了嗎?”
沈明秋渾身僵硬的顫抖抹淚:“三姐姐,你不懂的,我沒有回頭路了。”
說著她緊緊拽著沈微慈的袖子大哭:“三姐姐,你能不能先饒了我,我身上真的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