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齡紫對於自己的痛經已經放棄治療,問:“萬思博呢?現在怎麼樣?”
“這個傻瓜,現在在病房裡呢。我說真的,我沒見過跟他一樣傻的人。這麼大的事情居然瞞了我一年,還編造出這麼一個謊言。”鄔芳苓的聲音裡已經少了早上的焦急和擔心,聽起來輕鬆不少。
原以為的失戀和背板失而複得,鄔芳苓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活力。
鄔芳苓說:“萬思博的情況其實並沒有那麼糟糕,我和我媽都了解過了,他得換個腎。換不了腎大不了就做透析唄,死不了的。”
沈齡紫不知道鄔芳苓是怎麼能夠那麼輕鬆說出這些話的,可她相信的是,鄔芳苓和萬思博一定彼此愛慘了對方。
“把電話給萬思博,我來問問他到底是這麼想的。”沈齡紫說。
很快萬思博接起了電話,開口說:“我錯了,我已經深刻知道自己身上的錯誤,不該瞞著你們。”
沈齡紫卻說:“得花多少錢?”
萬思博怔了一下。
沈齡紫說:“治療肯定得花不少的一筆錢,我知道你的脾氣,你肯定不會要芳苓和她媽媽的錢,對嗎?”
萬思博苦笑:“沈齡紫,說真的,你打擊到我了。”
“彆說這些有的沒的,我要算你利息的,你以為白借嗎?”
“謝謝你。”
沈齡紫也算很清楚萬思博的個性。
萬思博是從農村一路讀上來的,他家裡沒有什麼錢,但是他挺爭氣。學生時代萬思博不僅長得好看,成績也優異,不僅年年拿獎學金,他也會去勤工儉學。彆人上大學是花錢,萬思博反而攢了一點錢。
畢業之後萬思博就進了一家挺好的單位,一個月的工資很可觀。幾年的時間,都已經攢了房子首付的錢。
原本萬思博是打算攢夠首付的錢之後就和鄔芳苓求婚並且結婚的,可不巧的是,他被查出得了腎衰竭。所以萬思博找了個借口說調動到另外一個城市,為的就是不想讓鄔芳苓知道自己的病情。
萬思博想著自己去醫院治療,不讓女朋友以及女朋友的家人擔心。他愛鄔芳苓,太害怕失去鄔芳苓,也太害怕鄔芳苓的家人會因為他的並且阻止他們交往。本以為能夠治好病,卻沒想到治療了一年反而不見起色,狀況越來越糟。
於是便有了後麵發生的事情。
傻傻的萬思博,讓人狠不起來。
沈齡紫發現,她好像又相信愛情了。
*
累了一天沈齡紫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外頭的天一點點暗下來,她還做了一個不怎麼樣美好的夢。
沈齡紫還記得自己來初潮的時候是在初中二年級,這事情來得毫無知覺,等她到了操場之後,才被人提醒屁股後麵是一片紅。
那個年紀的學生,對這種事情尤其敏感,幾乎是一下子就在班級裡傳開了。那一瞬間,似乎所有的目光都交集在她的身上,她仿佛是人群中的一隻醜小鴨。
沈齡紫不知所措,她當時整個人都慌了,一個人站在操場上腦子裡一片空白。
她其實必須得承認,自己是一個很笨的人。很多時候她回想起來,當時完全可以直接從操場上跑走。然而她就這麼站在那裡,傻裡傻氣。
最後,是沈惜霜突然出現,將一件外套圍在沈齡紫的屁股上,抓著她的手就往廁所裡走。
“你傻乎乎站在這裡乾什麼?被當成猴子看嘛?我真是服了你了。”沈惜霜一臉無語的表情看著沈齡紫。
沈齡紫當時忍不住就哭了。
那一刻的她好無助,也好脆弱。
第一次麵對這種事情,整個人都是慌亂的。
沈惜霜翻了翻白眼,不耐煩地說:“哭哭哭,你怎麼就隻知道哭?你動動腦子好不好?哭就能解決問題嗎?”
沈齡紫努力憋著。
她想說,其實她真的不想哭的。
可是她就是控製不住,一有人凶自己,一遇到問題,她的淚腺好像就不受自己控製。
隨著年歲一點點長大,沈齡紫總能很好地偽裝,她不敢在人前哭,遇到天大的事情都會努力咬著牙自己憋著。
等到無人的角落裡,她才敢放聲自己一個人哭泣,權當做是一種發泄。
她的難過來得快,去得也很快。大哭一場,她又能精力充沛,儘力去解決問題。
誰規定哭就是無能?
誰又規定不能哭泣?
創立DingDong工作室,沈齡紫是想向家人證明,她不是一個隻會哭的女孩子,她也可以完成自己的想做的事情。
可現實是,她似乎還是那個愛哭鼻子的小丫頭。
夢裡的沈齡紫哭得泣不成聲,她忽然聽到有人安慰自己,輕輕拍著她的背脊,低聲哄著:“都是做夢,是假的。”
那聲音低沉又好聽,讓人無法忽略。
沈齡紫緩緩從夢境中睜開眼,聞到熟悉的草木清香,才確定自己身旁的人是誰。
梁焯不請自來,這會兒側躺在沈齡紫的身旁,一隻手正捂著她的小腹。
外頭的天早就黑透了。
房間裡開了一盞暖橘色的小燈,沈齡紫清清楚楚看到他。
“你怎麼來啦?”
剛睡醒,沈齡紫的聲音奶奶的。
今天的沈齡紫實在很累,所以在下班前和他發了消息,說自己晚上不和他一起吃飯了。
當時梁焯回複說好的。
他們兩個自從確認關係之後,幾乎每天都見麵,雖然見麵的時間短,但儀式感還是滿滿的。每天都要一起吃晚餐,梁焯還會親自送沈齡紫回家。分彆的時候還都會來個依依不舍的吻彆,你儂我儂。
沈齡紫必須承認,有個人可以依靠的感覺真的很好。
現在這個人就躺在自己的身邊,沈齡紫心裡頓時覺得好滿足。她也不管什麼害羞不害羞了,側過身來一把抱住梁焯,把自己的臉往他胸膛上蹭。
她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感受著他身上暖和的體溫。
好開心他會突然出現。
梁焯下意識低頭在沈齡紫額上親了一口,說:“肚子餓不餓?”
沈齡紫搖搖頭:“不餓。”
梁焯低笑:“都八點了還不餓?你晚上是不是偷吃了?”
沈齡紫說:“沒有偷吃呀,我沒有胃口呢,就是好困好困。”
梁焯伸手捏了捏沈齡紫鼻子,寵溺地說:“小豬。”
“我才不是呢。”
梁焯還沒下班的時間點就翹班來的。
進屋的時候家裡一片漆黑,就臥室亮著一盞小燈。他看到沈齡紫就窩在小床上睡覺,一張小臉煞白煞白的,被子拉起來蓋到下巴。
梁焯便褪了自己的西裝外套,側躺上床,一隻手伸進被子裡,在她的小腹上輕輕地揉了揉。他知道她應該是肚子不舒服了,整個人蜷縮在哪裡,特彆招人心疼。
昨晚的梁焯也是在這裡過夜的,他耍賴不走,說是沈齡紫欠她的,他得換個方式補償回來。
沈齡紫很無辜的,來大姨媽這件事她又不能控製的。而她也被他折磨得有夠難受。
她推他往屋外走,但力氣哪裡抵得過他。有個人存心要耍賴了,她完全沒有辦法。
知道自己身體不便,趕不走他,妥協的隻能是沈齡紫。
於是兩人就擠在這張床上睡了一夜。
沈齡紫倒是很意外的是,昨晚這一覺她睡得挺好的。她很自覺地把他當成了一個抱枕,像隻無尾熊似的纏著他。
可梁焯昨晚怎麼可能睡得好,香軟在懷,他吃也吃不到,留下來反而是折磨自己。
傍晚兩人相擁這一覺,梁焯就當做是給昨晚補眠了。
“剛才做什麼夢了?”梁焯用自己的額蹭著沈齡紫的,輕柔詢問。
沈齡紫老實說:“我剛才夢到自己才來大姨媽,被全校的同學嘲笑。然後我姐姐就來了,我忍不住就哭了。”
梁焯心疼地啄了啄沈齡紫的唇,說:“以後想哭了,就來找我。”
“找你乾嘛呀?”
“我不會嘲笑你。”相反,他會比任何人都疼愛她。
沈齡紫聞言心裡又酥又麻,忍不住又在梁焯懷裡蹭了蹭。
“肚子還疼嗎?”梁焯問。
沈齡紫埋在他的懷裡,說:“不疼了。”
梁焯笑著伸手拍拍沈齡紫的背,語氣裡帶著警告的意味:“彆蹭了,受不住。”
他現在饑腸轆轆。
沈齡紫後知後覺,用力在梁焯手臂上掐了一把:“你怎麼天天都在想這些事情啊!”
“我夜夜還想。”他挑眉,語調垮垮的,又開始不正經了。
不過這次梁焯倒是大發慈悲,沒有繼續逗沈齡紫,他從床上起來,說是給她弄點吃的。
弄什麼吃的啊?
沈齡紫好奇,也跟著起來。不過她還是有點不太舒服,總感覺小腹下一陣陣的往外湧。下了床之後直奔衛生間。
不多時,沈齡紫從衛生間裡出來,就見梁焯高大的身影在廚房裡。
廚房很小,他站在裡麵好像挪不開身,卻又十分和諧。
他穿著她精心買的拖鞋,身上少了放浪形骸的樣子,反倒有些居家男人的味道,讓人安全感滿滿。
好像是一些半成品的菜,隻需要簡單加工一下就可以食用。
梁焯熟練地單手拿起平底鍋,不經意側頭看到沈齡紫,對她說:“坐沙發等一會兒,馬上就好。”
“嗯。”
沈齡紫嘴上答應著,但腳步卻不由自主朝梁焯走過去。
梁焯正背對著沈齡紫,他肩寬腰窄,一隻手插在腰上,一隻手攪動著手上的鍋鏟。
身上的襯衫有些微褶皺,袖口被卷起來到手肘,反而增添了幾分不羈。
無論人前多麼不可一世,在她的麵前,好像永遠那麼溫柔。
沈齡紫走過來,從後抱住他的腰,把自己的側臉貼在他的後背上。她在他的身邊顯得尤其嬌小。
梁焯似乎也因她的舉動怔了一下。
他放下手中的鍋鏟,拉著沈齡紫的手腕將她拉到自己的跟前,反過來單手抱著她。
“不會做飯是麼?”梁焯問她。
沈齡紫倔強地說:“也不是全都不會,我會西紅柿炒雞蛋。”
“我的小豬居然這麼棒。”梁焯說著低頭在沈齡紫的耳側親了一口,繼續翻炒鍋裡的食物。
沈齡紫一副不開心地樣子,抬頭瞪他一眼:“我不是小豬!”
這麼一刻,沈齡紫突然忘記了今天一整天的不愉快。
似乎也突然明白,為什麼長輩一定要催促成家。
回到了有彼此的家裡,似乎在外麵再多的苦和累,都一一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