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似與往常沒有任何不一樣的地方,除了脖子上的一個草莓印。
沈惜霜完全想不起來昨晚她喝完紅酒之後所發生的事情,其實她的酒量一直都不太行,每逢喝醉必然斷片。所以小心謹慎的她很少會在不熟悉的人麵前喝醉,這次算是例外。
桌子上留著周柏元的親手寫下的便簽留言:“記得喝蜂蜜水,找我直接發消息。”
這是沈惜霜第一次見到周柏元的親筆寫的字。
小時候的沈惜霜學過幾年的書法,知道見字如麵。很多時候,一個人親手寫下的字跡從某種程度上代表著他的性格。
筆走龍蛇、遒勁有力,這字跡和周柏元的性格仿佛如出一轍,都是那麼的氣焰囂張。
宿醉的原因,沈惜霜的腦袋有點疼,甚至感覺渾身都有些酸軟。其實仔細想想,也不是想不起來昨晚發生了什麼。隻不過記憶混亂,讓她分不清楚到底是夢境還是真實。
她記得自己昨晚主動攀著周柏元的肩膀,用力在他身上咬了一口。而她脖子上的這個草莓印則是他的“報複”。
這麼看來,這段記憶應該是真實發生的。
為了掩蓋脖子上這個明顯的草莓印,沈惜霜隻能用遮瑕膏來掩蓋,卻不料最終還是漏了餡。
上午和秘書進行工作交接時,沈惜霜被提醒才發現自己脖子上的遮瑕膏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自己蹭掉了,留下來這一塊刺目的紅痕。
“沈總。”秘書朝看著沈惜霜的脖頸,又指了指,“這不是蚊子咬的吧?”
沈惜霜心裡一個咯噔,但表麵功夫做得很足:“不是蚊子咬的,你以為是什麼?”
小秘書嘿嘿一笑:“沈總,你當我三歲小孩子啊。”
這小秘書名叫鬱梓珊,今年25歲,在沈惜霜身邊剛剛工作滿一年。小丫頭性格開朗,又是名校畢業,做事情麻利又機敏。沈惜霜還挺喜歡鬱梓珊。
在鬱梓珊的提醒後,沈惜霜又用遮瑕膏在那處草莓印上蓋了一層。可莫名的越想越覺得甘心,於是主動給周柏元發了短消息,還是接連兩條。
沈惜霜:【為什麼要故意在我脖子上留下吻痕?】
沈惜霜:【你難道不知道這東西很不好遮嗎?】
不多時,周柏元回複一張圖片。
圖片裡,是他脖頸上的一個咬痕。
答案不言而喻。
這個咬痕就是沈惜霜留下來的。
沈惜霜心虛,她明明記得自己昨晚咬的是肩膀。
周柏元:【姐姐,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沈惜霜:【無話可說。】
周柏元:【昨晚你倒是說了不少。】
沈惜霜努力想了想,她是有點印象自己昨晚好像跟他說了很多話,但具體說了什麼又讓她很混亂。
恍惚間,沈惜霜好像想起,她似乎跟他說了自己有未婚夫的事情?
想到這裡,沈惜霜的心裡莫名一沉。
沈惜霜:【我說了什麼?】
周柏元直接發來了語音:【說喜歡我。】
他的聲音通過手機傳來,依舊低沉又富有磁性。就像是琴弦,擾亂了沈惜霜的心神。
沒有人看到,在人前一向不苟言笑的沈惜霜,此時就像是個小女孩子在跟自己喜歡的男孩子聊天。她雙手捧著手機坐在椅子上,一來一回地和周柏元發著消息。
沈惜霜:【你少自戀。】
周柏元:【敢說不敢認?】
沈惜霜:【你很閒啊?】
周柏元:【難得姐姐找我聊天,是我的榮幸,哪裡敢怠慢?】
沈惜霜:【油嘴滑舌。】
周柏元:【油嘴滑舌你也喜歡。】
沈惜霜:【呸。】
周柏元:【想我了?】
沈惜霜:【你從哪裡看出來我想你的?】
周柏元:【男人的第六感。】
沈惜霜:【…………】
周柏元:【想我的話,那我讓你看一眼。】
很快,周柏元發來了一張照片,但並不是他自己的自拍照,而是某個舞蹈教室的照片。
沈惜霜將照片放大了,看到STORM工作室的字樣。
沈惜霜好奇:【你在哪兒?】
周柏元:【玩兒的地方。】
沈惜霜:【哦。】
其實到現在,沈惜霜都不知道周柏元的底線。這段一開始就準備結束的關係,沒想到維持到了現在。
沈惜霜突然有點好奇周柏元周遭的環境,他的交友,他的喜好。
但很快,沈惜霜告訴自己要打消這些念頭。
周柏元的短消息再次發過來:【要不要來玩兒?】
沈惜霜還未來得及回複,辦公室的門就被父親沈正德推開。
沈正德一臉怒氣衝衝,走到沈惜霜的麵前就問:“昨晚到底什麼情況?你把羅宇寰怎麼了?”
沈惜霜原本還算溫和的麵龐瞬間轉為冷淡。
要不是父親提到羅宇寰,她倒還真的要忘記昨晚上那惡心的一幕了。
沈正德用手指敲打著沈惜霜的辦公桌,發出刺耳的聲音在提醒她:“羅宇寰剛才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你昨晚撇下他就跑了。你怎麼回事?”
沈惜霜一臉淡然:“是嗎?我喝多了,忘了。”
沈正德將信將疑:“我在的時候你不是一滴酒都沒沾?”
沈惜霜笑,謊話張口就來,臉不紅心不跳:“爸,可是你走了之後羅宇寰就給我灌酒,你知道我喝了多少嗎?”
“是嗎?”沈正德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對沈惜霜說,“這樣,你給羅宇寰打個電話解釋一下,態度好一些。”
沈惜霜懶懶地背靠在椅子上,想到昨晚羅宇寰拉著自己的手撫摸的樣子,心底又莫名開始泛起惡心。
坦言,當時的她的確是有些失態了。她以為自己在麵對羅宇寰的時候能夠從容應對,但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心態。
見沈惜霜沒有說話,沈正德便問:“你怎麼了?”
沈惜霜輕笑:“如果我不打這個電話呢?”
沈正德的臉色猶如變化莫測的天氣,一時晴一時雨,他看著沈惜霜,語氣猶如暴風雨前的片刻寧靜:“你該知道後果,除非你自己有這個能力去填平集團這次的危機。”
沈惜霜想了想,坦言:“是的,我沒這個能力。”
她不想否認自己的無能。
沈正德輕哼一聲:“那你就應該清楚自己要做什麼。沈惜霜,沈家養你那麼多年,你該知道感恩。”
話說完,沈正德拂袖而去。
沈惜霜麵無表情地看著父親沈正德離去的方向,無奈一笑。
如果一個人能有決定出生的權利,那麼沈惜霜寧願自己從未來到過這個世界上。她受夠了自己父母,受夠了自己身上所要背負的一切。可那麼多年的教育和道德世俗都綁架在她的身上,讓她不得不像個上緊發條的機器人,一切隨著父母的心願去進行。
其實沈惜霜還有一個妹妹,妹妹名叫沈齡紫,比她小五歲。
妹妹沈齡紫自幼就很自我,對於父母的命令從不屈服,她想哭就哭,想任性就任性,想做自己的事情就一定去完成。一年前,沈齡紫以死相逼拒絕家族的聯姻,也讓沈氏集團徹底陷入兩難的境地。
很多時候,沈惜霜又嫉妒又羨慕著沈齡紫。隻要離開這個家,就能活出自己,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而換成了沈惜霜,她卻隻能對父母言聽計從。
隻是沈惜霜沒有想到,她還沒來得及去猶豫,羅宇寰就主動將電話打了過來。
看著備注上的“羅宇寰”三個字,有那麼一刻沈惜霜想直接按下掛斷,但最終還是選擇接聽。
那頭羅宇寰的聲線帶著輕蔑:“沈小姐,你的脾氣還不小啊。”
沈惜霜聽著羅宇寰的聲音,表情很淡,沒有作聲。
羅宇寰又喊了聲:“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