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客棧,林熠才鬆下一口氣,沒想到這事會這麼複雜,原以為找費令雪是最難的,現在卻變成最簡單的了。
客棧老板見他們回來,忙不迭揮舞著蘭花指,上前道:“公子,可巧,今日旁邊一間上房空了出來,您還要麼?”
林熠毫不猶豫點點頭:“當然。”
老板多賺一筆,臉色比先前殷勤得多:“哎呦這公子就是闊綽,您慢點上樓。”
上了樓,林熠照例把兩間房看了一遍,倒都很乾淨講究,覺得原先那間被子疊得更齊整,便讓蕭桓住那間。
林熠正要回房,蕭桓叫住他,關了房門,遞給他一張紙條:“方才費令雪附在杯底遞來的。”
林熠的困意一下子褪去,展開那紙條,見上麵字跡顯然倉促,寫著一個地址。
“阮尋,我出去一趟,你早點休息,不用等我。”林熠說罷收起紙條,拿起冶光劍便出了門。
“這城裡跟人還能跟丟?”江悔的聲音清亮動聽,語氣似是茫然不解。
一人跪在旁邊,聽了這少年的話卻感受到恐懼:“那人功夫太高……斂息起來絲毫看不出武功,可一下子就發現我的位置……”
江悔輕輕一笑,有些惆悵:“跟不住人,看不到他們做了什麼,查查來路總做得到吧?”
那人聲音已經微微發顫,低頭領命:“是。”
林熠出了客棧,已入夜,按照客棧夥計指的路,快步在行人車馬中穿行,到了一家藥鋪門外。
他左右看了看,卻沒有費令雪的身影,忽聞幾聲清脆的“篤篤”聲,轉頭一看,見店鋪門口小石獅子背後立著一隻小鳥。
林熠目力極佳,暗夜的燈籠光亮下,立時發現那隻小鳥是木製的,身形惟妙惟肖,便不動聲色把小木鳥掠到手裡,轉身又彙入人群中往回返。
這小木鳥巧奪天工,林熠不必細看,便知它定然能飛起來,從前他便見識過費令雪的手藝,如神造物。
費令雪這樣給他傳消息,多半是脫不開身,林熠想到江悔在費令雪身邊乖巧的模樣,一時參不透怎麼回事。
林熠回到客棧,沒再打擾蕭桓,徑自回房間拿出那隻木鳥,研究一會兒
便觸動機關,那木鳥腹部打開,內有一封疊起來的信。
費令雪果真是朝他求助的,信裡內容讓林熠驚訝之極。
那名漂亮的混血少年江悔,並不是費令雪撿回來收養的,而是他的好友曲樓蘭。
六年前,曲樓蘭在定遠軍中戍防,從冰天雪地的邊城撿回了江悔。
曲樓蘭與費令雪一向交好,便把江悔帶到遂州,托給費令雪照顧。
但江悔並不是什麼單純的流浪兒,中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眼下的情形是,曲樓蘭失蹤,費令雪被江悔控製。
費令雪並沒有讓林熠救他,而是讓林熠想辦法打聽曲樓蘭的下落。
信中特意叮囑,江悔會用蠱,萬不能打草驚蛇,否則江悔很可能會傷害曲樓蘭的性命。
林熠明白自己在費令雪家裡時為何身體不適了,江悔身上果真有邪物。
信中交代得不算詳細,看來費令雪被看得很嚴,來不及透露更多。
林熠思忖片刻,烈鈞侯府掌管的是昭武軍,定遠軍那邊也能說得上話,便又出門一趟,到遂州軍尉府托人往定遠軍去打聽一番。
消息最快也要明日下午傳回來,林熠回到客棧,已是深夜。
跑了兩趟,已把睡意都散光了,坐在房中,也沒點燈,喝了幾口茶,想起隔壁的蕭桓,應當已經睡了。
二樓不少房間裡還有喧鬨聲,異域客商談笑起來素來動靜大,林熠正琢磨著費令雪和江悔的事情,卻從四周隱隱嘈雜中,察覺出隔壁蕭桓房間一陣門窗刀劍亂響。
林熠瞬間拔出冶光劍,跳起來衝了出去。
他幾乎是撞開隔壁房門,低吼道:“阮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