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逸明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他:“聽說你在宮裡出事被用刑了。”
“怎麼傳到外麵來了?”林熠拍下他伸過來要解衣帶的手,“行了沒大事,一點誤會,被抽了幾鞭子。”
顧嘯杭邁進來沉聲道:“幾鞭子?隻是幾鞭子,也不至於軍法處決數名近衛。”
林熠隻得一通安撫,顧氏消息靈通,那天的事宮中已封鎖消息,但顧嘯杭能打聽到也不稀奇。
“要?不你出來住吧,宮中是非多,下回?再惹上個什麼?妃啊嬪啊,鞭子換刀子怎麼辦?”封逸明直搖頭。
“能不能說點吉利的?”林熠抬腳撞了他一下。
“彆說妃嬪娘娘們了,你們可知闕陽公主回?金陵了?”顧嘯杭抿了口茶。
封逸明倒吸一口氣:“她不是遊山玩水樂不思?蜀了麼?,怎麼趕在百賢宴回來了?”
林熠打趣他:“闕陽正選駙馬呢,你這招搖模樣可收著點,省得入了她的眼就逃不了了。”
封逸明抬腳撞了回?去:“彆想著嚇唬我,她不是不喜歡會武的人麼,我看顧嘯杭危險了。”
顧嘯杭:“……”
封逸明哈哈大笑:“現
在學還來得及,花拳繡腿也算數的。”
兩日後的傍晚便是百賢宴,林熠一早起來就有點鬱悶,為了不壓著傷口,他連續幾天趴著睡,差點落枕。
百賢宴是為了款待各地分批入金陵的高?官貴族子弟,林熠身上有烈鈞侯的封爵,但年紀尚不足,仍是要參加的。
他對這種場合不大感興趣,從前覺得熱鬨,其實也隻是個熱鬨。
“你今日要忙?”林熠問蕭桓。
蕭桓把裝魚乾的漆木小盒遞給林熠,逗他道:“是,我去忙,你在這兒乖乖喂貓。”
這幾天蕭桓不在的時候,林熠就蹲在院中曬太陽逗貓,那隻玳瑁貓已經認識林熠了。
蕭桓每次回來就見一身紅衣的小侯爺和變圓不少?的玳瑁貓並排蹲踞在台階上,眯著眼睛愜意地望著他。
林熠搶過那盒魚乾抗議道:“喂貓怎麼了?你不也喂了嗎?本侯今天要去百賢宴,要?不你留下喂貓”
蕭桓笑道:“聽話,昨天闕陽從太後那裡回?來,百賢宴說不準也會去。”
太後長年在寺中禮佛,闕陽公主想必是去陪了太後幾天便回?宮了,林熠揉揉太陽穴,更加不想赴宴。
蕭桓一走,林熠喂了貓,打算出宮去找顧嘯杭和封逸明,傍晚再隨他們一道入宮。
出了挽月殿,林熠特意精心挑選了一條離闕陽公主和後妃們居處最遠的路線,以期避開所有可能的麻煩。
雖說事在人為,但人算不如天算,林熠路過一偏僻宮苑時,便聽見闕陽公主的聲音從隔牆院內傳來:“起來!皮糙肉厚的下賤身子,裝個什麼?嬌弱,以為本宮好糊弄嗎?”
她的話可謂粗暴,但聲音和語氣就是一副嬌養大小姐的模樣,連那股惡意也帶著天真無知。
這正是闕陽最可怕的地方。
林熠聽見這話就皺起眉頭,四周沒什麼?人,侍衛木然立在牆根下。
“公主殿下,這賤婢……好像已經斷氣了。”一名太監謹慎地道。林熠心裡一寒,闕陽又對宮人動手了。
闕陽不耐煩道:“死得倒輕易,愣著乾什麼?,替她委屈?”
呂浦心的聲音突然低低傳出來,附和道:“還不把這晦氣賤人收走!”
太監連連應聲。
闕陽公主的聲音和腳
步聲漸漸遠去,聽起來是從另一個方向的院門離開:“本宮出手,就沒有治不了的。”
呂浦心緊隨其後:“公主殿下身手矯捷漂亮,八段銅鞭之下,什麼?賤人都逃不了。”
“那是。”闕陽得意道,“隻怪這小宮女敢犯事卻扛不住事,幾下就咽了氣。”
林熠眉頭擰成一團,永光帝看在麗妃懷孕的份上,隻把她弟弟呂浦心丟去挨了頓棍子,今天就又按捺不住活蹦亂跳了,竟還唆使闕陽虐殺宮人。
前麵不遠處院子小門打開,太監抬著一具破席子裹著的人往外走。
林熠上前攔下,太監一驚,那席子落地散開,露出一具慘死宮女的屍身。
宮女年紀很小,衣裙被抽打得襤褸淩亂,渾身是血,嬌美可愛的麵容青一片紫一片,姿勢略蜷縮,似是至死都在本能地躲避毆打。
她不是彆人,正是阿瓊。
林熠被誣蔑那天,阿瓊跑去報信引來永光帝,明明很害怕卻打算邁出來給林熠作證,前幾天她還挎著一籃海棠花枝送給林熠道謝,以為自己終於重獲新生。
“這……大人你……”
太監見林熠俯身抱起沒了氣的阿瓊,一時慌了神。
“帶路,我送她去淨樂司。”林熠冷冷道,眼底寒意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