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崇猶一直在打量林熠,先前從客棧護送林熠回瀛州,後來遂州城裡,林熠幫他避開一眾門派的聲討追殺,這回又幫了他。
林熠從一開始就很信任他,邵崇猶沉默片刻,道:“不是他們,是另一個……老對頭。”
林熠點點頭,把沾了血的紗布收起來,又給他找一身乾淨衣袍換上,點起火折子把紗布丟進銅盆中。
邵崇猶歇了片刻便欲起身離開:“便不叨擾了。”
“第一次見麵,是誰讓你去客棧幫我的?”林熠注視著火焰。
他一直以為上一世?邵崇猶是被林斯鴻派去北疆幫自己,可上次問了他爹林斯鴻,才知道二人根本不認識。
客棧那天,他問邵崇猶是不是林斯鴻叫他來的,邵崇猶答是。
這人騙了他,很可能上一世?也騙了他六年,究竟是誰讓他這麼?做?
邵崇猶腳步一頓,回頭看林熠。
他那雙令人看不透的眼睛微微眯起,而後一聲輕輕嗤笑:“你知道我騙你,還要救我?”
林熠起身拍拍手,搖搖頭道:“這是兩
回事。”
邵崇猶從前幫他很多,不論為何要騙自己,也不論懷著什麼?目的接近自己,到底林熠還是感謝他的。
“以後若有機會,我會告訴你的。”邵崇猶想了想道。
外麵喧鬨的少年和少女們忽然安靜下來,二人察覺不對勁,林熠正要掀開帳子去看看,卻聽見一個令人聞之難忘的聲音。
“你找死嗎!”
林熠聽聞此聲,臉色登時就難看下去,闕陽公主的聲音憤怒驕橫,林熠感到極度不適和厭惡。
林熠示意邵崇猶從後山小徑離開,自己從另一邊邁了出去。
他一眼看見闕陽指著顧嘯杭,精致的小臉寫滿了憤怒:“我知道,你是那個烈鈞侯的朋友!”
林熠無?奈,闕陽公主這幾天大概把他們林家祖上五輩的人名都記下來了,每天咒罵一百遍才解恨,但凡沾親帶故的都是仇人,顧嘯杭這回簡直無辜。
原本玩鬨著的少年和少女們朝闕陽見了禮,麵對這情形,一時都不知怎麼辦。
顧嘯站在原處,冷靜一禮道:“公主息怒。”
闕陽公主一身華美衣袍迤地,氣得?無?處發泄,轉身指著一名手下道:“愣著乾什麼?!殺了他!”
她手下卻更冷靜,恭恭敬敬勸道:“公主,陛下才讓您解除了禁足之令,這麼?一來不太好。”
這話倒是真的,闕陽想起這幾天自己在那個黑壓壓的大殿內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心中卻更加憤怒:“廢物!”
她的銅鞭那天被林熠毀了,於是拔出腰間的匕首就直直朝顧嘯杭而去。
林熠正要衝上去時,一個身穿暗色團錦繡紋衣袍的男人突然攔住了暴躁的公主。
“闕陽,不可胡鬨!”
話中既有嚴厲,又不算凶狠,闕陽公主愣了愣,抬頭看著那男人:“四哥……你怎麼來了?”
林熠看見那人,腳步一頓,景陽王蕭放?
今天人倒是來得齊。
蕭放一身風塵仆仆,俊朗的臉上有?些責備之意,顯然是才到金陵,拉住闕陽道:“怎麼還胡鬨?”
闕陽公主收了匕首,抓著蕭放胳膊抱怨:“四哥,大半年沒見了,一見就凶我。”
“你總這麼?愛發火可不好。”蕭放把她手扒拉開:“行了,待會兒記得?
道歉。
顧嘯杭擺手道:“公主金枝玉葉,在下承不起。”
闕陽怒道:“我說了要給你道歉嗎?”
眾人忽然把目光轉到他們後麵,一陣低聲議論。
蕭放和闕陽見狀回頭,蕭放奇道:“酆都將軍?”
隻見蕭桓騎著高頭駿馬,一身玄色武袍,覆著的麵具遮住大半張臉,身後跟隨數名騎馬而來的鬼軍親衛。
原本四散在各處的貴族少年和姑娘們都聚在四周,熱鬨的山林間空地頓時更加安靜。
蕭桓下了馬,對景陽王和闕陽公主一頷首,腳下步子絲毫沒慢,徑自去林熠跟前。
“大將軍怎麼來了?”景陽王蕭放頗為禮貌地問道。
蕭桓回頭看了他一眼,麵具遮擋下瞧不出神情,淡淡道:“來接人。”
言罷走到林熠跟前,林熠看見他就心裡有?點亂,下意識想退後,蕭桓卻已到跟前,麵具露出的溫潤唇角翹起:“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