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爭寵(1 / 2)

烈鈞侯[重生] 白刃裡 9017 字 7個月前

蕭桓總歸是當?了皇帝的,不能每時每刻在?身邊,林熠也?不多問,自?己?打發時間,讀書?聽曲兒是再?不能了,打牌也?不在?他愛好之列,就連去逛花樓,也?未必有姑娘敢伺候一個耳目不靈的人,單單去聞那脂粉味兒,沒得甚麼意趣。

除了讓人陪他下下棋,林熠閒來無事讓侍從找了木料和刀具,摸索著雕刻東西。

蕭桓得知?,便讓人製了數套特殊的圖紙,圖樣凹凸,憑手感可?識得榫卯形狀,便於林熠參考。

下朝回來,他走到書?案邊,毫不介意自?己?批奏折的地方被林熠玩兒出?一桌子木屑,低頭瞥見?林熠的手被刀傷了,血跡都快乾涸,這人跟不知?疼一樣。

書?案旁還放著壇應笑我,林熠對?這酒情有獨鐘,若不是太醫囑咐,林熠每天都得喝去半壇。

蕭桓著人取來紗布和藥,親自?給他清理手上的傷口。

侯爺救駕有功,陛下從來對?侯爺關照有加,大小事常常親力親為,宮人習以為常,退到一邊。

林熠靠在?椅背上任由他給自?己?處置傷口,笑道:“到底做什麼都不大方便了。”

蕭桓握了握他的手,想了想,在?他手心寫道:“還有我呢。”

便說到做到,從背後環著林熠,手把手陪他一起做木雕。

林熠低著頭,心裡略揪起來,還有你呢,可?你是誰呢。

“每天花這麼多時間陪我,旁人沒有意見??”林熠不必擔心被刻刀傷了手,隻隨著蕭桓的動作擺弄木料。

蕭桓隻稱,這裡做主?的是他,讓林熠不要多想。

林熠問道:“阮尋,你有表字麼?”

蕭桓順手放下刻刀,拾起旁邊的筆,握著林熠的手在?紙上寫“縉之”。

林熠頓了頓,手上主?動施力,自?己?又寫了一遍。

“縉之,你的字與我有緣。”他說,又笑道,“不過那是從前的我。”

蕭桓明白,據說林熠從前愛穿紅衣,一身雲霧綃緋光冶豔,鮮衣怒馬。

縉,帛赤色也?。

如今的林熠卻慣穿一身黑色錦袍,沉靜內斂。風霜刀劍打磨,沒有磨去他的光芒,而是令他有了另一種璞玉之質,依舊

耀眼。

林熠一開始隻是做些中規中矩的東西,後來偏要刻一隻蝴蝶,選來選去,用了桑柘木。

蕭桓感覺到林熠漸漸更?加依賴他,嘴上不說,每天蕭桓忙完了回來,林熠感覺到熟悉的人過來,抬頭時嘴角都微微揚起,“縉之,看我把蝶翼打磨出?來了”、“縉之,賀西橫那臭小子寫信來了麼”、“縉之……”

蕭桓清楚地知?道,林熠並非尋常人,曾經統率數十萬兵馬,疆場無可?匹敵,但身邊的林熠偏偏像是養在?身邊的小狐狸,聰明乖巧,不乏狡黠。

“縉之,你是同情我麼?”林熠問他。

蕭桓在?他額頭彈了一下,“當?世第一大惡人,在?下不敢同情。”

末了還是補了句,“非要說,也?該是心疼。”

“本惡人的命還挺好的。”林熠覺得他溫暖的指尖在?掌心寫的每一筆都留下灼熱痕跡,手指收緊,捏了捏蕭桓的手,他常開玩笑自?稱惡人,“臨到了了,能有你待我如此,也?不算白活一回。”

林熠是北方人,口音卻天然帶著點江南味道,在?身邊低語時便有些慵慵懶懶的,他看不見?聽不見?,等?同於世界裡隻有蕭桓。

猗蘭殿的日子平靜無波,外麵卻暗湧一日未停,新皇登基不到半年,諸事還算順遂,唯獨未曾提過一次納妃立後之事,宮中又人人皆知?猗蘭殿住著一位侯爺,不是旁人,正是曾經惡名昭著的不義侯。

門閥世家、新貴老臣,哪一個不是盯著後宮虛位,隻等?機會?與皇上攀親,整個氏族便能更?上一層樓。

於是蕭桓雖已為林熠和林家正名,但外頭言論依舊對?林熠不友好,浪頭一天比一天掀得高,幾乎指著林熠脊梁骨說他迷惑君上,僭越規矩,仗著自?己?救駕之功為所欲為。

蕭桓當?朝摔了折子下去:“仗著戰功和救駕的功勞?這兩件事你們哪個做到了的,再?來說他也?不遲!”

效力三代帝王的老丞相於立琛,拄著手杖顫顫巍巍跟到禦書?房,對?蕭桓歎氣道:“陛下何苦呢?”

蕭桓擱下筆,靠在?椅背上微微閉目,他也?自?問,這是圖什麼?

曾經銀甲橫槍的男人舍命救了他,被他帶回來

,成了他的小狐狸,對?他笑,每天等?著他,依賴他,告訴他“我隻有你了”。

臉頰瘦削雋秀,那樣蒼白脆弱。

侯爺?君臣?

蕭桓忽而發覺,不知?從何時開始,林熠成了他心中一根柔軟的刺,想起來就會?微微地疼,就像蚌貝納入一粒陌生又獨一無二的砂,在?時間和疼痛中,化為心頭一顆明珠。

就連他也?尚不知?,或許愛一個人,是從心疼開始的。

他自?認是個無情的人,錦妃一生為情所困,丹霄宮長?年清冷,寂悲帶他雲遊四海,見?天地,見?眾生,但寂悲也?不能幫他窺見?本心。

那麼林熠呢,林熠就是他的本心麼?

午後,林熠披著大氅在?廊下坐著曬太陽。

外頭混進來的一名侍從,趁林熠身邊無人,佯作上前攙扶,在?他手心寫了幾個字。

林熠沒有喚人趕走這人,問道:“什麼事?”

那侍從問,侯爺可?知?自?己?住在?什麼地方,每天探望侯爺的是誰。

庭中池水清波,微風拂麵,林熠並沒理會?他的問題,淡淡道:“有話可?以直說。”

侍從得了沒趣,不再?繞彎子,隻告訴林熠,侯爺自?可?回瀛州烈鈞侯府,榮華一世不在?話下,何況那位也?要娶妻了,這樣的日子不能長?久,還望侯爺不要自?欺欺人。

林熠半晌未答,覺得好笑,爭寵之事竟會?落在?自?己?身上,他要娶妻?與我何乾,什麼叫做自?欺欺人?

可?心裡偏偏有些發堵,這是怎麼了。

侍從看不透林熠,以為他在?斟酌,又或者?並不在?意。

“你混到我身邊來,就不怕被抓?”林熠依舊不予置評,道,“可?知?我住在?這裡許久,從未有人同我講過甚麼風言風語,我猜外麵罵我的人還是多數,但一句話也?沒傳到我跟前過,想必那位一直派人守著。”

林熠轉向侍從,準確無誤,仿佛他的眼睛完好,那條遮目錦帶也?並不存在?一般,身上氣勢令人不敢輕妄:“若他知?道你來,你主?子打的主?意還能作數麼。”

那侍從渾身一顫,退開一步,驚覺林熠並非是蕭桓養在?身邊的什麼玩物?,而是一度令柔然鐵

騎聞聲而逃的烈鈞侯。

林熠沒說什麼,隻擺擺手,放他走了,暖陽熾熱,他指尖卻有些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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