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望回過神時, 周崇原已經拿到了他親手交過去的戶口本……兩人離開京都時，都把家裡的戶口本偷了出來。
這東西平時用不上，但落實工作、辦理糧食關係的時候難免要用。
交出了戶口本, 就意味著遷戶的事情算是板上釘釘了。
第二天，大清早天還未亮時，樓道裡傳來家家戶戶開門洗漱的聲響。
周崇原輕手輕腳起床, 蒙羔和他睡一起，自然聽見了耳邊的動靜, 迷迷糊糊也睜開了眼。
他還記得要去鄉下跟著周崇原一塊接羊媽媽, 於是打著哈欠, 四肢倔強地爬出了被窩。
周崇原故意不幫他, 坐一邊靜靜看著小羊羔子迷迷瞪瞪自己穿衣裳。
穿著穿著，廢了半天勁，卻見蒙羔腦袋上罩住了一件灰色毛衣, 停下了動作, 一頭栽進綿綿軟軟的被窩, 閉上眼又睡得呼呼香了。
周崇原一笑，拍他屁股道：“睡什麼睡？起床了。”
“……嗚。”蒙羔賴床不想起。
“想不想去接你的羊媽媽了？”
“要去。”他咕噥應聲。
周崇原笑笑，長臂一伸, 扶著他抱至懷裡，看見他一臉迷瞪睡得臉蛋紅撲撲的, 不由心尖發軟，“知道你為什麼叫小涼糕嗎？”
蒙羔搖頭。
周崇原摸摸他的額，在他耳邊低著嗓音，“因為你睡醒的時候就像一塊軟糯可口的小涼糕。”
軟軟糯糯，反應遲鈍，不論逗弄或是欺負, 總能讓人心生趣味。
可惜了，他歎口氣，再看看眼前不過九歲模樣的小蒙羔，認命地給他套毛衣毛褲，最後道：“你起來乖乖跟著江望哥哥吃飯，我去學校給你請假，等我回來，我們一塊回曲南溝。”
蒙羔全程都是由著他擺弄，賴在他懷裡不肯睜開眼。
一直到坐在了飯桌前，一塊暖乎乎的熱毛巾撲到他臉上，這才讓他恢複了清醒。
清晨，天光漸漸灰白。遙遠的天際開始亮起。
周崇原忙著出去幫蒙羔請假，留下江望和蒙羔兩人麵麵相對。蒙羔埋頭喝著粥，江望有一下沒一下的打量他。
“誒，傻羊羔，你知道遷戶意味著什麼嗎？”
蒙羔舔乾淨了勺子，抬頭和他說：“我知道，就是我的名字寫到了你的戶口本上。”
“……沒錯，就是這樣。”
趁著周崇原不在，江望膽大包天，屈指彈了一下蒙羔的腦門，“彆怪哥哥不疼你，我給你教一招。以後你少和原哥犟，他說什麼你聽什麼，若是碰到不想聽的，你要麼不說話，要麼眼淚汪汪裝可憐，千萬不能想著跑，知道嗎？你跑了我反而護不住你。”
蒙羔聽得半懂不懂，眼神茫然地看著他。
江望咳咳，臉色不太自在，以前他袖手旁觀看著便罷，任由周崇原怎麼欺負怎麼來，這乍一下角色轉換，本能地開始護短。
他答應了周崇原不插手，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蒙羔吃虧：“總之你記住，雖然有時候原哥那脾氣陰晴不定，但喜歡你是真的。隻要你和他裝乖，順著他，想要什麼要什麼。”
想要什麼要什麼？那想讓周崇原不拿烤全羊嚇唬他，也可以嗎？
蒙羔不確定地點點頭，記住了江望的這番話。
於是當周崇原回來時，意外地收獲了一隻殷勤討好的小羊羔子。
蒙羔顯然沒乾過這樣的事兒，動作生疏，一步不離的跟緊了他，偶爾撞上了他的腿，一雙怯生生的眸子朝江望看一眼，再扭過頭，又繼續跟上了周崇原。
周崇原：“……”
周崇原撩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瞟了某人一眼。
江望裝傻：“你看我做什麼？不是急著出門嗎？”
“是急著出門，你擋著我路了。”
“哦。”江望淡定讓路。
周崇原眼一抽，懶得和二貨計較，拎起腳邊的蒙羔，當即出了門。
路上，蒙羔乖乖地坐在自行車後座上，吹風吹多了，便覺得耳朵凍得慌。
一會兒左耳貼緊周崇原後背，過一會兒再換另一邊耳朵。
周崇原察覺到他的動作，默默停下了自行車，把自己的圍巾拆下來一股腦裹住了小羊腦袋，“傻不傻？凍耳朵和我說一聲不就行了？”
蒙羔覺得丟臉，啊嗚了一聲，埋頭抱緊了他的腰。
這次周崇原刻意放慢了速度，自行車慢悠悠地行在山間上，隻聽蒙羔語氣猶豫的問：“你打算，在哪裡安置羊媽媽？”
“郊區，就是那片荒廢的院落。我打算雇一個住在附近的人家，每個月出五六塊錢，讓他們幫忙照顧羊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