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父與子(2 / 2)

金玉其外[重生] 夕夕裡 6907 字 6個月前

於他而言,福寧院裡的小主子是遙不可及的存在,有時內院的大丫鬟們進廚房查看菜品,姚珍瞧到她們的穿著打扮,與外麵大戶人家的閨女也是相差不離的,更遑論丞相大人捧在手心裡嬌養的小公子,這樣的貴人,怎麼會想見自己。

進入院子裡,卻聽安嬤嬤道:“小主子,那人便是小姚師傅。”

“就是他啊。”

是孩童的嗓音,軟軟的,直暖到人的心裡,姚珍這輩子也沒聽到過這樣好聽的聲音,像是從蜜罐裡浸泡過一樣,帶著甜絲絲的味道。他不敢抬頭,俯身跪在地上,磕頭道:“小的姚珍見過小少爺。”

“噗……”

周遭都是女孩兒們嬉笑的聲音,這是在嘲笑他?可是為什麼,莫不是他哪裡做的不對?姚珍清秀的臉蛋立刻通紅一片。

安嬤嬤也笑了,解釋道:“姚珍啊,咱們福寧院是沒有這些規矩的,小公子年紀小,經不起你這樣大的禮,快起來吧,莫折了小主子的福氣才是。”

姚珍趕緊爬起身,仍是不敢抬頭。

葉重錦卻直直地打量他,若不是這張臉是一樣的,他幾乎要懷疑眼前這個姚珍和他前世認識的那個,是不是同一個人了。

他認識的那個姚珍,是被人欺騙銀錢,玩弄了感情後,提著兩把菜刀闖進那男人的婚宴上大鬨一場,將那一家人鬨得雞犬不寧,直到那男人在十裡八鄉臭名遠播才罷休的豪爽男人,可不是眼前這扭扭捏捏的小白臉。

他問:“那方糖是你做的?”

姚珍點頭說是。

葉重錦原本因為葉重暉的事就不太歡喜,前世摯友又是這副唯唯諾諾的模樣,他心裡不悅,便故意為難道:“你怎麼證明那是你做的。”

姚珍垂眸,道:“家母在世時常年流連床榻,藥湯不止,小的為了讓母親少受些苦,便研製了這種方糖,我家鄰居還有藥房的大夫都可以作證。”

葉重錦麵色一僵,他不曾想到一時的幼稚,會勾起姚珍的傷心事,見他麵露黯然,心裡便愧疚起來,邁著小短腿走到他跟前,道:“你蹲下。”

姚珍不妨瞧見個瓷娃娃般漂亮的小孩出現在視野中,怔愣了一瞬,卻聽到他喚自己蹲下,便跟著指令乖乖蹲下。

卻見這小娃娃踮起腳,伸手拍拍他的腦袋,小大人似的道:“以後我照顧你。”

以後我照顧你。

前世他把姚珍從刑部大牢裡接出來時,也是說的這句話。灰蒙蒙的天飄著大雨,姚珍站在雨裡無聲地哭。

此時,不同的時間地點,他說了相同的話,而年輕了十歲的姚珍卻開心地笑了起來,那笑容充斥著陽光的味道,瞬間驅散了所有的陰霾。

=======

慶和宮。

顧悠趴在桌案上,手裡握著狼毫在宣紙上書寫。采娟瞧了一眼,歎了口氣,道:“殿下這字,比娘娘還不如。”

早逝的麗妃娘娘不善書畫,此事也隻有慶和宮的老人們才知道。

顧悠抿抿櫻唇,撅嘴道:“母妃比我大,等我和母妃一樣大,字就好看了。”

剛進殿的慶宗帝聽到這句話,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似乎是酸澀,也有無奈。自從麗妃離世後,他已經七年沒有踏入這座宮殿,原來這裡的擺設一如往昔,不曾改動過。他們的皇兒也很乖巧,可惜他不是個好父皇。

趴在桌案上的男孩見著他,手一抖,蘸了墨汁的狼毫直接落到紙上,汙了字。

“父,父皇……”顧悠竟是連行禮都忘了,可見是嚇傻了。

慶宗帝也未追究,隻輕輕頷首,這些年他不曾細看過這張臉,如今來看,比起蘭貴妃,他的五皇子更像他母妃。

“在練字?”皇帝問了句廢話。

顧悠卻是老老實實地說:“是在練字。”

皇帝走到他身後,掃了眼他寫的那些鬼畫符,難得露出笑,道:“還敢大放厥詞,就你這字,隻怕一輩子也趕不上你母妃。”

顧悠撓了撓腦袋,不吭聲了。他以為父皇又要罰他,所以乖乖等著處置。

隻是今日卻沒有等到,皇帝自顧自鋪開一張乾淨的宣紙,拿起狼毫,蘸上墨汁,揮筆寫下三個字——陸婉顏。

他拍拍顧悠的腦袋,道:“這是你母妃的閨名,旁的字寫不好無妨,這幾個字是要會寫的。”

顧悠呆呆地張著嘴,好一會,應了一聲好。

“往日朕待你不好,你可怨朕。”

顧悠搖搖頭,他知道自己不聰明,彆的皇兄會吟詩作賦,會舞文弄墨,還會騎馬射箭,而他什麼都做不好,父皇不喜歡他也很正常。

慶宗帝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睛,心裡不自覺柔軟下來。太子說,他若是多來慶和宮幾次,必舍不得丟下小五,倒是被那孩子說中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