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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刷地從修複液中坐起來,滴滴答答的液體順著蒼白的下顎滴落。

密密匝匝的睫毛上墜著水珠。

胸腔中的心臟不停地震顫,就連手指也無意識地握成拳頭。

一定是極度恐懼,厭惡一個人的時候,才會連看到他的名字,都會下意識身軀發顫,拳頭緊握。

可是怎麼會這樣?

隻是想到離他那麼近,就會呼吸急促,因為即使不想承認,可是五臟六腑都被觸碰的體驗太可怕了。

狄司冷下臉,懊惱地重重地的錘了下修複艙,蒼白的指尖微微顫抖,燃燒著怒火。

他努力回憶那個小女孩的樣子,紅鬥篷,黃色雨靴,黑色的頭發和眼睛,乖巧可愛,典型的炎夏人,和巴塞卡本尊沒有一點相像。

那個男人到底在做什麼?

他有什麼目的?

狄司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重新登錄遊戲,高大滄桑的劍士重新出現在遊戲。

但出人意料的,蘋果樹下沒有了紅鬥篷的身影,狄司操縱著劍士找了幾圈。

巴塞卡不見了。

高大滄桑的劍士佇立湖畔,接住了一片飄落的樹葉。

脈脈的流水流過碧綠的草地,一切都美好的像一幅畫,隻是沒有了遊玩的玩家。

那個男人生來冰冷,不喜歡被人打擾,恐怕已經退出了。

狄司莫名失望,他切進了星艦的內部論壇,雖然他們無法聯係上主星,但劫後餘生的學員們顯然十分興奮,在虛擬房間裡聊得熱火朝天。

“潛伏者隻在蟲族王庭會有,出現在綠玉上,隻有一個可能,蟲族王庭發生了大變故。”

“實名反對,這與王庭變故無關,而是由行星坍縮導致的輻射異變,這一次很有可能也是同樣的情況。”

“事後諸葛,我賭一個月晚飯,這他媽絕對是那群變態教官的陰謀!”

“放你娘的屁吧!難道教官們也沒腦子?”

“我覺得我們首要關心的不是這個,綠玉上都有劫掠者,是不是說明其他星球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呢?”

“草帽星係已經不再安全了。”

冰冷舷窗外,宇宙中黑暗又寂靜,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漆黑的蟲巢正在陰影中遊蕩,貪婪凝望著星係中的行星,等待播撒蟲卵和瘟疫。

有人重重地歎息,十分憋屈。

“咱們的勝算太小了。”

“上次內部網上的蟲巢,你們都看到了嗎,它幾乎和一個行星一樣大,上麵有數以萬計的潛伏者,守衛著王庭,而我們的機甲,殲星艦都飛不過去。”

“教官他們一直就和那樣的怪物戰鬥。”

“我們能做什麼?”

“隻是兩隻高等蟲族,就差點團滅我們,如果沒有巴塞卡的[災厄之月],這次我們根本不能活著回來。”

他們是冷翡翠最優秀的學員,將來會分散到各個艦隊,可是今天這一仗,讓他們有些受挫,曾經有多麼驕傲,現在就有多麼氣餒。

他媽的,簡直糟糕透了!

虛擬房間的另一頭,冰冷的淡藍色光幕折射到青年的臉頰,他動了動手指,打開了麥克風:“冷翡翠的校訓是什麼?克服恐懼,克服劣勢,克服本能,你們怕了?”

“怕!誰怕!”

“怎麼可能會害怕!這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我也覺得,你們瞎琢磨什麼,要我說,咱們打贏了高等蟲族,就該開啤酒慶祝!”

“開啤酒!”

狄司笑了下,按住耳麥:“晚上1號餐廳,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嘈雜吵鬨的語音裡,有人小心地匿名打了一行字:“狄司,能告訴我坐在災厄之月裡是什麼感覺嗎?”

房間裡霎時陷入安靜。

這個問題有些出格,但也的確勾起了很多人的好奇。

狄司沉默,所有人都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狄司動了動手指,打字回複了那條留言:“我不想撒謊,但確實——爽爆了。”

房間裡安靜片刻,炸出了許多匿名文字消息。

“沒有人可以拒絕[阿爾忒彌斯]!!!”

“這麼說吧,如果跪下來舔巴塞卡的腳就能借到祂,我會讓巴塞卡體會到人世的險惡。”

這些匿名的留言肆無忌憚,但語音頻道卻沒有任何人對巴塞卡流露出一絲的偏袒和好感。

他們都知道,在戰場上,獨狼是無法存活的,何況是一匹冷血的,漠視他們生命的獨狼。

狄司看著留言,輕輕往後一靠,雙手搭在艙壁上,望著銀白色的天花板出神。

巴塞卡好像沒有那麼壞。

隻是很傲慢。

雖然一樣讓人感到極度的不爽。

另一邊。

池南星玩累了,退出遊戲,乖巧的蓋著被子,非常無悲無喜的翻身睡著了。

等醒過來已經到了晚上,他好久沒有睡到自然醒了。

該說不說。

星際時代真的好安逸啊,他伸出手掌,語音控製:“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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