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隨著泯風魂核的摧毀煙消雲散。
謝殞在無人發的角落看著這一幕,想要邁出的步子最終停下。
他最後看了一與帝後在一起的芙嫣,安靜轉身離開。
他的身體在一點點衰敗,這代表著真正的六界太平來臨,往後不管在發生什麼意外,都不再是非要他這個洪荒真神來解決的了。
六界生靈已經以自己庇護自己,他沒有了存在的意義,正漸漸走向滅亡。
謝殞回了重,站在幕宮,看著光芒強盛的帝星,低頭看看從指間絲絲縷縷流逝的淨化神力,這大概是他存在的最後一點價值——他的身體將化作最後的養分,用來滋生六界靈氣,令六界眾生以生活得更好。
這沒什麼不好,換作從前,謝殞會欣然赴死。
是在……不能這麼快。
他握緊拳頭,將靈力牢牢收回體內。
他不能這麼快死,道要他最後的生命也奉獻下蒼生,他不想。
最後這一點自身,他想自私一點,隻他心愛的姑娘。
身後傳來響動,謝殞回眸,看了匆匆走來的芙嫣。
他有些意外她會來找他,下任何後顧之憂都沒有了,她終於解決了一切,他對她應該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才對。
“你……”他剛開口,就閉上了,因為芙嫣瞬身到了他麵前,仔仔細細前前後後將他檢查了一遍,他並無不妥才鬆了緊繃的肩頸。
對上他的視線,她倏鬆開抓著他臂的,冷著臉說:“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
她沒解釋自己在檢查什麼,謝殞也就不提。
他該慶幸自己在她來之前剛壓製住消散的靈力,否則一會被她發端倪。
“我不看。”他轉開頭,如所說的那樣不再看她。
芙嫣並未因此高興。
她盯著他的側臉,看著他蒼白到甚至能看到青藍色的肌膚,他的頭發太黑了,極致的黑垂落下來,與膚色形成鮮明對比,人一種他在枯萎,命不久矣的感覺。
怎麼會呢,他不能命不久矣,他應該是有什麼瞞著她的傷勢才對。
芙嫣早就發覺了他的不對勁,卻也沒有真的往死亡的方向想。
她隻是覺得謝殞能是被那些黑色的邪祟折磨得有些狠,短時間內無恢複到從前的鼎盛時期,所以有些自輕和退卻,不願再向她爭取什麼。
畢竟是活了不知多久的神,她不認為恰恰到了自己這一代他會走向死亡。
他過往她的強大印象實在太深刻,讓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他真的會死。
所以不必理會泯風那些話。
不要想那麼多,泯風狡猾陰險,不能中了他最後的計。
想明白這些,芙嫣轉頭望向幕上璀璨的繁星。
這片幕原本隻差一顆冥火珠就妝點完畢,未能看到那漂亮炫目的一幕,芙嫣心底不無惋惜,也因此對身邊的人更氣了一些。
她等了一會,等不到謝殞主動開口,眉頭皺了皺,轉身想走,卻突然聽到身後隱忍的低咳聲。
她擰眉回眸,正看到謝殞廣袖掩唇很輕咳了幾聲。
他她看過來,立刻放下負到身後,臉色愈發蒼白道:“怎麼了。”
芙嫣沒說話,隻是看著他,謝殞被看得近乎有些足無措,忍不住閃躲彆開了頭。
“今日的試緣之儀勞煩帝君了。”芙嫣突然開口。
謝殞負在身後的緩緩握拳,片刻後放開,捏了個訣將衣袖上淡淡的血痕清理乾淨。
做完這一切,他收回,看起來正常了許多,不方才局促。
“不勞煩。”他認真道,“你若有事要我做,開口即。”
“是嗎。”芙嫣語氣平淡,“哪怕我再讓帝君幫我主持一次試緣之儀也以?”
謝殞微微屏息。
芙嫣:“我本來就沒算真的和霜晨月在一起,今的試緣之儀從一開始就隻是一場試探,隻是為了確認他的身份。”
謝殞知道不應該,聽她這麼說,他心裡是克製不住滋生出一絲絲偷來的喜悅。
芙嫣很快說:“不過下一次不會這樣了,下一切都結束了,再有一次試緣之儀,我就是真的要和那個人成婚了。”
謝殞倏望向她,視線交彙,芙嫣從他底捕捉到了極度的克製。
她慢吞吞繼續說:“其實哪怕我和霜晨月這次試緣之儀不是真的,看我與他假行禮,帝君心中感受也不太好吧。”
他仿佛跟著她的話回到了當時的情形,心上的血滴得更洶湧,方才能止住的咳嗽有些快要遏製不住,不想在她麵前失態,儘管她能並不在意,不會為他擔心,他也不希望被她看到他走向殘破的樣子,依然在努力維持岌岌危的平靜。
這樣勉強的平靜,芙嫣怎麼能看不透。
她將他的模樣儘收底,聲音放輕許多:“你看,哪怕明知道這一切是假的,你依然這樣難受,知我當初知道你要和旁人下婚約,甚至都不知是假的,心裡該是怎樣的感受。”
謝殞以為自己聽錯了,錯愕望來,有些不敢置信芙嫣會提及當初。
芙嫣忽然頭特彆疼,她隨便尋了塊蒲團坐下,單支額半閉上忍耐著。
她剛才說的話如有生命般不斷在謝殞耳邊重放。
他走到芙嫣身邊,在她頭疼得快要歪倒時扶住了她的肩膀。
神魂損傷的疼是真的難忍,謝殞不能替她療傷,就隻能睜睜看著她難受。
“要去醫仙。”
他扶著她,停留的位置非常禮貌,沒有任何逾越。
感受著他的行為,聽著他的詢問,芙嫣簡直夢回當年。
她輕嗤一聲,有些自嘲道:“是醫仙。”
謝殞愣了一下,再顧不上什麼禮節,將她直接攬入懷中微微抿唇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趕她走的意思。
“哪怕那時……我也不是那個意思。”他告訴自己就放肆這一時片刻,今日過後再不會這樣。
他隻要這一小會就行,就當他是偷來的吧。
“那你是什麼意思。”芙嫣看起來很難受,眉頭緊鎖,臉色蒼白。
謝殞幾次想為她療傷,卻因自身問題作罷,最後隻得艱澀解釋說:“是擔心你才這麼說。”
“是嗎。”
“是。”他聲音很低,“從前是,在也是。”
芙嫣沒再說話,她都撐在兩人之間想起來,最後放棄了,好像徹底沒了力氣。
她頭頂冒出龍角,喉間發出隱忍的低哼,謝殞白色的衣袍映著她身上的紅色,她埋頭在他懷裡蹭了蹭,完全是難受時不自覺的行為,他卻因她額頭龍角的觸碰而身子戰栗,再難克製,緊緊將她抱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