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蕭一沿著房頂,直奔夫子院中。

夫子這兩天清閒的很,大躺椅,在院子裡曬太陽,也不嫌日光過盛,倒是他的書童無二躲在廊下,吃瓜呢。

蕭一從屋頂躍下,無二不足為奇,還舉起一塊瓜晃了晃:“蕭公子,吃瓜嗎?”

蕭一搖了搖頭,“不了。”

然後擋住了夫子的陽光。

夫子隻好睜開眼,瞅了瞅他手裡的風箏。

“你看不懂?”

“懂。”

“懂就去做。趕緊的,彆擋我光。”

夫子曬的臉黑裡透紅,越發不像個夫子了。

蕭一沒走,擋的更嚴實了。

夫子想了想他的武力值,抬起的腿又放下了。

沒好氣的道:“你還想怎麼樣?”

“你說過的,這次不摻合。”蕭一甚少說這麼多字,正在變聲的嗓音有些生澀。

夫子指了指風箏道:“勝負已分,不過是給他牽根線罷了。”

蕭一看了看掌心的風箏,麵無表情:“誰來執線?”

“誰也不能。”

夫子將手裡一本破舊的書蓋在腦門上,擺了擺手:“快走,我這把老骨頭還沒曬透,接下來幾日有雨不停,難熬啊!”

蕭一拿著風箏又回了屋頂,無二從廊下探出頭來,“蕭公子,大雨將至,傘拿好!”

“多謝!”蕭一穩穩的接住。

無二瞳色如墨,笑了笑又坐回去吃瓜了。

夫子側了個身,“他又不是真的啞巴,對他那麼好做什麼?”

“可我是真的瞎子啊。”無二準確無誤的吃完最後一塊瓜,就沒有去摸索了,而是把瓜皮又拚成了一隻瓜,乍一看,嚴絲合縫。

“真瞎子,假啞巴,老匹夫,小魔王。”無二笑得十分開心。

那邊雲淡還守在院子裡,眯著眼看著天空。

“風箏!”

風箏再次回來了。

雲淡抱住精準落下來的風箏小步跑回屋內,雙手呈給黛玉。

依舊是一封信,這次更加簡短,隻三個字。

一刻鐘。

黛玉了然,風輕已經打了水來候著,她將信拋了進去。

“給我更衣罷,我要出去了。”黛玉道。

風輕跟雲淡對視了一眼,風輕先道:“那得輕便些的衣裳,雲淡做的新鞋,很是軟和,我給姑娘拿來。”

雲淡也道:“我方才在外頭,起風了,興許要涼下來,姑娘披個披風可好?”

黛玉點點頭,任由她們準備。

待收拾好了,風輕又道:“姑娘,不能帶我們嗎?您身子剛好些…”

黛玉搖搖頭:“今日,帶不得你們。”

“那也不能就這麼走著去,坐小轎到垂花門可好?”雲淡道。

黛玉想了想,應了。

雲淡趕緊去讓院子裡的兩個婆子準備,轎子在外頭就有一乘。

一刻鐘並不久,黛玉等在廊下,隻見院子大門像是被風吹開一般,緩緩打開。

風輕,雲淡扶著黛玉出門,都都忍不住看向外頭,幾個守門的婆子倒了一地,生死不知。

風輕壯起膽子,小心的過去,試了試鼻下,然後拍了拍心口:“隻是暈過去了。”

“讓人看護下。”黛玉道。

“是。姑娘小心。”雲淡給她打開轎簾。

“我們在院子裡等姑娘回來。”風輕行了一禮。

黛玉淺笑:“回去吧。”

風輕,雲淡站在門口瞧著,直到看不到轎子了,才回身。

“起風了,莫不是要下雨?”雲淡伸手試了試風,尚未覺出潮氣。

“看著吧,若下雨,我就去垂花門候著姑娘,你備著薑湯,藥浴也要備上。”

“我知道。我先打發她們給這些婆子蓋一蓋。”雲淡說著,快步先進門去了。

黛玉至垂花門,就打發婆子們先回去,她自己往前院而去。

這時風已經很大了,她披風的帶子被吹起,環繞她飛舞擺動。

風聲如泣,黛玉不由得想起了母親臨終之時。

母親臨終時,其實已經看不清了,雙目無神的看著一個方向,甚至已經不能握住她的手。

“玉兒,我隻怕就在今日了。”

“你爹爹說他不會續娶,可人心易變,若是日後,你再得弟弟,莫要因不同母而刻意,生疏,要好好待之,來日也是你的依靠。”

黛玉任由淚水漫布:“我有阿鐸,我不要旁人。”

“阿鐸,生來反骨,他或有一日,會闖下彌天大禍,你切不可因護他之心,牽扯進去,你父親,向來不喜阿鐸,許,有其深意,你亦可避之…”

黛玉沒想到母親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怔怔的看著剛剛站到床尾的阿鐸,他紅著眼衝她笑。

母親後麵說了什麼,黛玉一字未聽進去了。

“咳,咳。”

風越發的大了,黛玉忍不住咳了幾聲,她捏緊手裡的帕子,捂住嘴角,在一株合歡樹下歇了歇。

定念堂有些偏,她如今看到的屋簷是父親的主院。

再往前走,會進入回廊甬路,風便會被擋住些許。

她大口的喘息了幾下,再次抬腳,忽的一把撐開的竹骨傘出現在她麵前,風自東南而來,傘自己移動了一下,正正的擋住了風。

黛玉四顧而看,隻有風聲,並不見她曾見過的兩個小和尚。

“多謝你們。”黛玉笑了笑,伸手握住了那把普通的竹骨傘。

如她所料,她握起來毫不費力,似有人幫她一同執傘。

有了傘,擋住了風,黛玉竟幾乎沒有再咳嗽。

隻是天色一下子暗了起來,夜未至,烏雲壓頂,黛玉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能看到定念堂的閣樓時,雨滴落了下來,可風依舊不止,黛玉給自己緊了緊披風,然後對著空中道:“要下雨了,你們莫要淋雨。”

那把傘還是恰當好處的擋住了風雨,沒有移動。

黛玉隻好再次握住,越發加快了步子。

風雨漸大,蕭一立於屋頂之上,手中拉著一道看不清的絲線,他的旁邊,兩個小和尚頂著瓜皮做的帽子,手裡還拿著半個瓜皮當盆,在接雨水。

接了半瓜皮雨水的暮鼓捧起來喝了兩口。

“無根之水,最是乾淨,拿去給林鐸澆一澆。”

晨鐘跟著站了起來,滿嘴雨水:“林鐸快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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