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2 / 2)

“夢中人?這話倒是,這幾年,總是不儘真實。”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夫子搓搓手,又哈了一口氣。

林海目光沉沉:“夫子不必試探,但做無悔。”

“我說我自己呢,我是悔不當初啊。我這幾根骨頭,不知還能熬幾年。”夫子很是不爽。

林海垂眸喝茶:“夫子,想回去了?”

“你也不必試探我,我回不回去都不打緊。”夫子冷哼。

又像是納悶一般的皺了皺眉:“你當真不知道林鐸必回京城?”

“知。”

“那你在這裡拉拉扯扯的做什麼?結果已定,已經不可為之,你不是應該替他謀劃如何進京最順遂才對?”

“舉一反三,林鐸性子的事也是如此,他天性已定,你也整日嚷嚷著他天生反骨,改不了了,可又偏偏就要去給他改,你是跟他過不去,還是跟自己過不去呢?你家小姑娘,都比你通透幾分。”

興許是濕冷讓夫子太過難受,他不耐煩的擺擺手:“你且自便罷,我著實受不住了,要去蒸個藥浴。”

林海起身告辭,雖然眼神怔忪,但一舉一動風度猶在。

夫子瞧著,嘖嘖兩聲,就嚷著讓無二給他弄藥浴去了。

林海出門,自有小廝服侍他穿上油衣油靴,又多撐了一把大傘,才往雨裡而去。

林庚等在他的書房,見了他回來,忙伺候他更衣。

“何事?”

“老爺明日可要回衙門去?我方才出去瞧了,這雨太大,街頭有處積了不少的水,旁的路還不定怎麼樣呢?馬車若行走實在危險。”

“那便不去了。找幾個人,等著雨勢略小,去找劉朔取文書回來。”

“是。”

“這雨下的太大,聽說城外通往淨尋寺的一座老橋,竟被河水衝塌了。”林庚又道。

“這才下了一天一夜,就這樣了?那裡的河也不是什麼有名號的大河罷?”林海坐下,自己斟了茶。

林庚單單說這個淨尋寺,也是有緣故的,按當地風俗,賈氏百日祭奠第二日,林海需帶兩個孩子去那裡上香,之所以選這個不甚有名的寺,隻因賈氏在世時,最常去這裡。

“這雨還不知何時能停,這麼瞧著,烏壓壓的雲,還有的下呢。”

“至百日還有許多時日,不急。”

“是,我是想著,前天年就旱,收成便減了少說有兩成,今年若又成了水災,那些村戶的日子,難熬啊。”林庚麵露擔憂。

“咱們莊子裡的,給那些農戶再減三成的租子罷,要悄悄的,讓他們切不可生張。”

“是,我知道輕重。這次若成了災,咱們得要去施粥,莊子裡存的米莫要潮了才好。”

“不必去施粥了。”林海放下杯子,聲音有些壓抑。

林庚訝異,他等了等,林海沒有繼續說,他便知道,其中內情,他不需要知曉了。

於是轉而說起了旁的。

“大爺今日醒了,說什麼也不肯喝雞湯了,大爺孝順,我也不好勸的,隻是瞧著,小小一個,都瘦了一圈了。”

林庚也是瞧著林海態度軟和了,所以趕緊趁熱打鐵。

“大夫不是沒走?再去問問,有沒有什麼不沾葷腥又能食補的方子能用?再不行,去找老劉頭,想想法子,做的讓他嘗不出來也可。”

林庚聽了一喜,老爺這態度!堪稱大喜啊!

“是,我一會就去,還是老爺疼大爺,又有法子。”

林庚琢磨著,一會繞路去定念堂透露一下,讓大爺知道老爺的心意,父子哪有什麼隔夜仇。

第二日,雨依舊不減,風卻是小了許多。

用過早膳,黛玉還是不放心林鐸,要去看看。

風輕吩咐人把轎子上蓋了油布,一路抬到廊下,又給黛玉裹了厚披風,才陪著去了。

還帶了一個大食盒,放著瓜果,單給暮鼓,晨鐘的。

一下轎子,風輕便看到有小廝遠遠避開去了,湊近黛玉,低聲說了一句:“老爺在呢。”

黛玉點點頭,進去一看,林海依舊坐在主座。

“玉兒來了,過來坐。”

“是。”

丫鬟上了茶,黛玉端起來一看,是薑茶。

“驅驅寒氣。”林海笑道。

見黛玉飲了,他又道:“阿鐸昨夜沒有再起熱,晨起精神也好了些,不過大夫配了一碗湯給他,喝了就又困了,這會剛睡著。”

黛玉心裡吃驚,父親這是?

她抬頭看著父親難掩疲憊的神色,心裡一時酸澀不忍,便帶點打趣一般的笑道:“爹爹甚少喚他阿鐸。”

“從前倒是學你母親,喚過他鐸哥兒,不順口,又不甚好聽。”林海也笑了。

“母親還喚我玉姐兒呢,說京城那裡都這樣稱呼,哥兒啊姐兒的。”

“風土人情不同罷了。”林海沒有抬高京城的意思。

說起來林家有兩代都在京城住著的,也就是到了上一代才又回了江南。

“順著你喚阿鐸,倒也順口。”

兩個人就這麼說笑了幾句,氣氛倒是正好,林海又淺描淡寫的說了一句:“玉兒,為父不打算續娶了。”

黛玉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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