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2)

平心而論,她自然不想有陌生女子進門,代替她母親的位子,她不願喚旁人母親。

但若真有那麼一日,她也怪不得父親,世道如此。

現在父親說,不續娶了。

黛玉心裡不可抑製的生出了歡喜,輕輕嗯了一聲。

“阿鐸那裡,我過幾日,便同他說。”

“好。”黛玉點點頭。

林海又趁機道:“我們父女之間,實在不需遮遮掩掩,原先總覺得你們還小,實則你們之聰慧遠勝他人,倒是為父著相了。”

黛玉聽父親這樣軟和坦誠,心裡難免感動,抬頭道:“爹爹,我會看好阿鐸的。”

“沒有這樣的道理,阿鐸不是你的責任,你莫要想岔了,日後如何,不得而知,咱們儘力而為便是。”

黛玉認真的點頭:“玉兒記下了。”

“你母親身邊的陶嬤嬤,以後就去你院子裡伺候,後院怎麼個章程,你可以自己定奪,想必現在也沒有敢生事得了。”

林海說完,又立刻覺得末尾那句話,有些多餘,黛玉再以為他是諷刺林鐸的意思…

輕咳一聲,補了句:“我已經吩咐了,園子裡的坑,用石頭圍起來,不必填上,也是給他們一個警醒。”

黛玉點點頭,父親能這樣說,已經很是難得了。

“後院裡的同前頭牽扯頗多,便容易生事,待你母親百日,就用祈福積德的由頭,放一批人出去,後頭院子的人,就由你來定,可好?”

“是。”

林海笑了笑,起身要走,黛玉送到門口,他一邊穿油衣,一邊像是隨口道:“過幾日,阿鐸好些了,我們一家三口,一起用個晚膳罷。”

“好。”黛玉聲音帶著喜意。

“雨涼,回屋去罷。”林海看了她一眼,走進雨裡。

黛玉回了屋子,先放輕腳步進內室,看看林鐸醒了沒。

林鐸帳子沒有放下來,一覽無餘。

黛玉離著一步遠停下,微微一笑:“還裝呢?”

林鐸眼睛動了動,有些迷茫的睜開:“阿姊?你來了?”

“剛醒?”

“唔。”

“剛才父親所言你沒聽到?”

“怎麼?又罵我了?”林鐸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也不爬起來,臉在被子邊緣蹭了蹭。

“還裝?你鞋子放的歪了。”黛玉上前點了點他的額頭。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黛玉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林鐸捂住眼睛,也笑了:“阿姊,你詐我。”

“對呀。”黛玉順手有捏他的臉。

林鐸也不躲:“我都聽見了。”

“恩,倒省得我再同你說了。”

林鐸放下手,爬了起來,他沒有什麼歡喜之意。

黛玉如何不明白?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要不要喝水?”

“喝了。”

“又喝涼水!”黛玉臉一冷。

“沒,暮鼓給我送了瓜汁子。”林鐸指了指窗口,果然開了一道縫。

“瓜性涼!那還不如涼水!”黛玉氣了,又要捏他臉。

林鐸可憐兮兮:“阿姊,嘴裡苦。”

黛玉手由捏變成了摸:“給你拿點蜜餞好不好?薑香梅子?”

“落烏梅。”

“好。”林鐸滿意了,又衝黛玉笑。

黛玉讓人去拿來了烏梅,先給林鐸喂了溫水,才在他掌心放了兩顆。

林鐸捏起一顆,習慣性的分給黛玉。

黛玉也不提醒,接過就放進了嘴裡,林鐸才反應過來,看了看自己手裡的一顆,趕緊吃了。

黛玉忍俊不禁,又拿了一顆,塞進了他的掌心,然後對他眨了眨眼。

一如幼時。

興許是林海態度的轉變,林鐸身子好的很快,三五日,又開始入學。

不是用滾的,而是改成了翻跟頭,也不跟夫子說,待寫完了一篇字,夫子一看到處是黑灰的紙張,用戒尺敲了敲桌子。

林鐸得意的舉起手:“翻跟頭來的。”

“頭懸梁錐刺股嘛…夫子上回說的,不敢不從。”

夫子臉色難看,似乎被氣到了,也不讓他去洗,繼續講書。

這次講的有些興起,一直講了一個多時辰還不曾停下,林鐸偷偷按了按肚子。

咕嚕嚕,餓了。

夫子聽到了,歎了口氣:“罷了,你先用些點心吧。”

趴在窗口的暮鼓,晨鐘跳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個食盒。

一打開,林鐸就有點懵,是軟糯的牛奶蒸糕,很好吃,就是沒有筷子,得用手抓。

他看了看自己的爪子,悄悄的往後退。

“乾什麼去?”

“洗手。”林鐸一臉乖巧。

“不必了,就這麼留一日罷。”夫子微笑。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呢!林鐸憤憤的想。

咕嚕嚕。

林鐸的肚子不可避免的又響了兩聲。

他將手指在衣服上狠狠的搓了兩下,尤其是拇指和食指,然後伸出去捏住了一塊雪白的乳糕,迅速送進了嘴裡。

夫子瞧著有些惡心:“禮義廉恥,都被你吃了。”

林鐸聽了反而沒有芥蒂了,一塊塊的吃的飛快:“臥薪嘗膽,不拘小節。”

夫子冷笑:“也不必吃太多,聽說你父親今晚同你用晚膳。”

“那我更得多吃些。”林鐸咽下去才道。

“省得吃著吃著就要站起來挨罵,回頭吃夜宵,就該積食了,畢竟我還小呢。”

“你當知,他不會罵你。”

“這可難說。”林鐸逐漸麵無表情。

夫子敲了敲戒尺:“可憐天下父母心。上課。”

林鐸把剩下的幾塊全塞進嘴裡,鼓鼓囊囊的坐好,暮鼓,晨鐘又從窗口跳了出去,廊下的無二準確的把臉轉向他們,然後衝他們揮了揮手。

比了個口型:“瓜,吃嗎?”

暮鼓,晨鐘毫不猶豫,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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