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一樣,今天是聖日節,莊園上下都裝扮得很漂亮,包括你窗外的那棵永生樹。”
你生怕他聽不見,湊近了些,“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看。”
克勞德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你,本來靠在枕頭上的身體也在往下滑,一副要睡著的樣子。
這可不行。
他這樣的狀態,你真擔心他一覺不醒。
那朵花可是受到春神賜福帶有生機的,能夠重燃人的希望,你費了那麼大勁兒讓它開花就是為了讓克勞德看到,吊住他最後一口心氣。
“少爺。”
你輕輕推了推他,克勞德不耐煩地嘟囔著,言辭含糊,“你煩死了,彆打擾我冬眠。”
冬眠?
你歪了下頭,“少爺,隻有蛇或是熊才需要冬眠吧。”
你覺得克勞德困糊塗了,連睡覺和冬眠都分不清了。
此話一出,少年意外的清醒了些。
有那麼一瞬間那雙冰藍色的眸子比外頭的冰雪還要冷凝,看得你微怔。
不過轉瞬即逝,很快的,他的神情又變回困倦的慵懶,像一隻懶得伸爪的嬌矜的波斯貓。
“少爺?”
大約是被你這麼一直打擾著太煩,克勞德鬆了口,眉眼懨懨道:“行吧,我就看一眼,看了你就出去,天黑之前彆來打擾我休息。”
得到想要的答複你開心地勾起唇角,先前還厭惡你碰觸的少年抬起了手。
你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在對方催促的眼神下才會意,輕托住了他的手,在下床的時候順手給他披上了外套。
克勞德的手冷冰冰的,如玉的手指修長,好似透著寒氣一樣,連指尖都沒什麼顏色。
乍一碰到你被冰到了,指尖條件反射地跳動了下。
“嗬。”
克勞德發現嗤笑了聲。
他總算找到了報複你剛才無禮的方式,惡劣地抓住了你的手,把你整隻手全然包裹。
但很快的,又鬆開了。
“你是火爐做的嗎,身上怎麼那麼熱?”
你發現了,他好像格外怕熱,剛才點壁爐的時候也是。
這一點遊戲裡並沒有提起過。
你的體質有點特彆,大多女孩子都是體寒。你不一樣,你體熱。
夏天熱,冬天就算再冷,稍微運動下也很快就能暖和。
現實中你的朋友總喜歡冬天粘著你,把你當火爐,到克勞德這裡卻被他嫌棄極了。
你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扶著身如弱柳的大少爺來到了窗邊。
這兩天沒有下雪,隻是前段時間一連下了小半個月,莊園上下,連著遠處的山林都是白皚皚一片,冰冷,沉鬱。
好在莊園裝扮得很到位
,好看的星星燈,用各色紙裁剪的動物,還有假花做的花環,掛在樹上,戴在人們身上,大家都成了慶祝聖日節的一環。
克勞德興致缺缺,並沒有資料卡顯示的對這個節日的喜愛。
是因為生病沒辦法親身參與和感受嗎?
你眼皮一跳,說道:“其實這些也還好,我覺得聖日節最有趣的就是雕蠟燭。”
“克勞德少爺,你有雕過蠟燭嗎?”
聖日節是慶祝光明神誕生的節日,蠟燭代表光明,人們會將蠟燭雕刻成花,鳥,一切美好漂亮的模樣送給光明神。
隻是在富貴人家,這種工作一般都是下人完成,你想克勞德肯定也沒做過。
“你在屋子裡反正無聊,要不要雕一個蠟燭試試?”
你這樣建議,克勞德的神情卻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
“雕蠟燭?為光明神?”
“是的。”
克勞德想說什麼,但忍住了,最終挖苦了你一句。
“看來你還真是個虔誠的信徒。”
你想起來了一件事,儘管資料卡上有寫克勞德對光明神尊敬有加,可那是前期的事情了,後期他發現光明神對自己的聖女芙麗雅有了彆的心思,他便成了他的情敵。
對於情敵,克勞德能有什麼好臉色?
隻是現在還是劇情前期,他就已經發現了嗎?
怕引得克勞德反感,你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你把他引到窗邊可不是真的為了讓他看看過節的氛圍,直接讓他看太刻意,閒聊了幾句後你才捂著嘴,裝作無意發現,故作驚喜的樣子。
“少爺,你看那裡!是不是花?”
克勞德順著你指著的方向看去,永生樹的枝頭,在一堆假花的裝飾下,迎風顫顫巍巍開出了一朵紅花。
永生樹離窗很近,稍微探出身子努力伸手夠一下就能碰觸到那朵不合時宜的小花。
“這真是太讓人意外了,冬天竟然也能開花。少爺你說,這會不會是春神送給你的賜福,賜福你藥到病除,身體康健。”
你做了個禱告的動作,仰著頭高興地看著他。
克勞德也有些驚訝,但麵上並無驚喜。
你頓了頓,“克勞德少爺,你不喜歡花嗎?”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
他的語氣和反應都很冷淡,輕飄飄掃了那朵花一眼,然後又抬起手。
“好了,我累了,扶我回去休息。”
你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可克勞德神情的煩躁讓你意識到他的耐心快告罄了。
這和你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他應該感到驚喜,感到開心,感受到春神賜福的生機的。
你看著那朵迎風搖曳的小紅花,覺得它可憐弱小又無助,可你最終什麼也沒說,悶悶的把人重新扶上了床。
你很想再待一會兒,可克勞德已經下了逐客令。
沒辦法,你隻得為他掖好被子,又重新給壁爐加了點柴,磨磨蹭蹭了許久,這才輕帶上門離開了房間。
克勞德靜靜躺在床上,眼睛沒有合上,而是直勾勾盯著天花板。
“好亮,去把窗簾關上。”
伴隨著嘶嘶的聲音,從一團深灰色的影子裡蜿蜒爬出了一條手腕粗的黑蛇。
它吐著蛇信子,漂亮的鱗片烏黑瑩潤,從天花板上緩緩爬下來,蛇尾“啪”的一聲伸進壁爐,把火焰給一下拍滅。
火星濺起,把它冰冷的豎瞳照亮。
屋子裡再次變得冰冷潮濕,床上的少年卻眯著眼睛,發出一聲饜足的喟歎。
黑蛇的蛇尾從壁爐裡探出來,纏卷在窗簾。
它沒有立刻把窗簾拉上,而是順勢爬了上去,長長的蛇身順著窗邊往外探去,纏在永生樹上,最後停在了那朵小紅花旁邊。
殷紅的蛇信子嘶嘶作響,試探著,感知著,最後張嘴把它用力連花帶枝一起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