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老管家於輕笑中,“回殿下,郡主確實給三少送食盒了。”
陳元初無奈地搖了下頭,轉向姚寒江,“你也跑了一天了,安心用膳吧。其他的,交給夕夕。”
“關於馴野馬一事,小姑娘比你做得好。”
“你要是實在不放心,本殿喚姚家兩兄弟過來詳細問問。”
陳元初沒那麼擔心,若是真有事兒,暗中守護顧紹卿的姚家二兄弟早就來報了。
姚寒江聽完,沒多糾結,隻因認同陳元初所言,“聽殿下的,二姚就莫喚了。”
隱秘防線就一直隱於暗處罷。
再則大殿下所說一點沒錯。過去的那些年裡顧三也有傷重的時候,他自己一直是那種無所謂的態度,就是明兒死了他大概率也能平靜接受,但小郡主不允許。
次次盯著他讓太醫看,細致地養著。
這法子,也是多年不變,概括成兩字,那就是纏和倔。沒有任何新意,可她次次都能達成自己的目的,說來也是奇了。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小殿下,粉雕玉琢一般的嬌嬌兒,有誰能對她狠下心?他不能,顧三自然也不能。
“那走吧,今兒我們三個喝幾盅。”
“殿下今兒準備拿什麼酒招待我和老胡?”
“陳年槐花釀可好?”
“當然好。”
“等的就是這句吧?”
*
顧三對陳府書房發生的一切全然不知,闔上門口,他拎著食盒徑自往廳裡走去。行進間,他的目光又一次落至食盒麵上。
輿圖。
哪一片地域他不知,但他確定,這畫出自陳夕苑之手。即使用最挑剔的目光都無法否認她畫得極好,每一條曲線和彎拐都藏著磅礴之氣。這不是她第一次在食或是麵點上畫東西了,但畫輿圖,尚屬首次。
回到廳內,顧紹卿將食盒放在了桌麵上。去盥室簡單洗漱,洗去了一身血汙,又草草地為傷口上了藥綁回繃帶,他終於換上了乾淨衣衫。每一回出任務,他最喜歡的時候就是如當下一般的時刻。他乾淨,放鬆,不會沾染任何人的氣息和汙血。接下來他該做的,就是回房休憩。不說多歡喜,也該是眉舒眼展。然而今日,他未能夠。
即使人躺著了,眉心還是擰著的。
緣由幾何,他一清二楚。
陳夕苑這大倔種眼下所做所為跟逼迫他就範沒什麼分彆,但凡換個人,他定是將她徹底抹殺好幾回了。
隻可惜,她不是旁人。
她是陳元初的女兒,而他受了陳元初那麼大的恩情......
時間如水晃動,向前漫開。
顧紹卿平躺,望著房上梁木,於沉寂中同自己對抗,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對抗陳夕苑。
一刻鐘後,他翻身下床,俊臉似在冰裡淬過,滿心自厭。他疾步往門口掠去,那架勢仿佛是要去跟人乾架。
開了門,一切一如他所想。
嬌人兒坐在他的門檻上,拿著截爛木頭擱那兒雕,雕的什麼還不明晰,但她整個人,隻需一眼他便篤定知曉她是極為平和、甚至是享受的。
“......”
顧紹卿心裡窩著火,那臉色定是好不了了。
“郡主,坐......”
哪知才喚了一聲,小姑娘便扭頭看向他,水一般的眸子被驚喜點亮,
“哥哥,我可以請太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