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琳琅對麵......他明明瞧見了麵色哀淒的少年和他高高舉起的匾牌,卻未有多停留,俊臉淡漠似水,不見一絲波瀾。
片刻後,他的身影隱入【琳琅】。【琳琅】的掌櫃一眼便認出他來,連忙從櫃台後走出,迎向他,“三少,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顧紹卿望向他,似遲疑了一瞬,低冷道,“買支發簪。”
掌櫃:“?”
心間頓時燃起了八卦之火。
三少買發簪?這可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要稀奇。
給誰買的?
將軍夫人?還是心上人?
明麵上,掌櫃笑著,熱情卻不浮誇,尺度掐得那是相當的好。
“那請三少跟小的上二樓雅間,我喚人送最些好樣式給您挑。”
顧紹卿略一頷首。
上了二樓,掌櫃推開了一間雅間的門,“這間可好?倚在窗邊,熱鬨街景儘收......”
話沒說完,掌櫃自個兒停的。
“還是換一間吧,今兒這街上不太平。”
此話讓顧紹卿想起了少年,和他高高舉起的牌匾。
沉寂一瞬,他聽自己說,“就這間吧。”
掌櫃:“好叻。”
將顧紹卿引到窗邊的方桌旁坐下,掌櫃道,“三少先坐,我下樓喚人送些茶點上來,待會兒阿,您慢慢挑。”
顧紹卿:“多謝掌櫃。”
話落,大手一揮,臨街的窗戶頓時大開。
對麵街上的境況,無遮無掩地映入了他的眼底。
他的目光在那匾牌上停了片刻,隨即撤回,終於多問了句,“跪了多久了?”
掌櫃認真想了想:“昨兒申時剛過,就擱這跪著了。”
“夜裡多冷喲,穿著這樣單薄。早上我過來,叫人送了些熱飯和衣服過去,沒要。”
“哎!除了這個,其他忙也幫不上阿。”
顧紹卿靜靜聽著,等掌櫃說完才又開腔,“從昨兒到現在,都沒人理他?”
掌櫃:“至少我看見的是這樣。”
“甘棠州主那可是國舅爺,誰敢惹呐?瞧瞧我們段州主,到現在都沒現身。”
少年跪在鬨市,如此顯眼,要說段州主不知他自是不信的。另一方麵,他也能理解,少年的訴求本也同承前州無關,又牽扯到皇親國戚。多一事,真不如把眼闔上當不知。
聞言,顧紹卿薄唇輕輕一扯,“去忙吧,發簪要素淨的,要貴的。”
掌櫃於他的話音中回過神,“那三少先坐坐,小的這就去安排。”
掌櫃的速度那是相當的快,沒一會兒,茶點和一個擺滿了發簪的匣子同時落於顧紹卿的麵前。
顧紹卿看著那近三十支簪子,“.......”
這到底要怎麼挑?
許是讀懂了他那一瞬的情緒,掌櫃斟酌著開口,“可要小的給您些意見?”
顧紹卿頓了下,“不用,你去忙你的,挑好了我再喚你。”
掌櫃走了,偌大的雅間隻剩顧紹卿一人。他凝著這些簪子,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拿起了一支,簪體是銀的,配以稀罕的南珠,素雅精致。隨著他的動作,南珠懸於半空晃阿晃,蕩出了一圈圈柔美弧線。
顧紹卿凝著它,有些走神不自知。直到對麵街有異動傳來,是馬車車輪碾動地麵的聲響。
這條街,承前州頂頂繁盛的地兒,照著有關法令,彆說馬車了,轎子都不能進這裡。
除了皇家。
所以,是大皇子來了,還是.....
這個念頭浮出時,顧紹卿已經看向了窗外。
過了會兒,馬車停在了少年的麵前。少頃,徐家的兩位少爺從車上下來,並且親自拿了短凳,小心翼翼地扶出了裡麵的嬌嬌人兒。
少女嬌柔素淨,仿佛一株初綻的百合花,可她的存在感是那樣強。一出現,便緊緊拽住了所有人的目光。然,那跪地的少年,仍舊一動不動,仿佛生氣被抽空。
“這姑娘......小郡主嗎?”
“是的吧?能讓徐家兩位少爺護成這般地,除了小郡主還有誰?”
“金枝玉葉,果然同我等凡人不同,那樣貌那氣度......”
從昨夜到現在,終於有人敢靠近跪地的少年人。人群低聲細語地議論著,生怕冒犯了嬌嬌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