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妃不在,其餘妃嬪奉承貴妃的話音在殿內不斷響起,周貴妃餘光覷見褚青綰低眸不語,她唇角的幅度不著痕跡地深了些。
今日蘇嬪沒有再等她一起,褚青綰瞬間了然請安時周貴妃為何會將矛頭指向她。
褚青綰蹙眉,額角隱約有些作疼,她著實沒有想到周貴妃會如此霸道,隻要不投靠她,就會遭到其針對麼。
沒有了蘇嬪的糾纏,褚青綰今日沒有再外逗留,她身體也有些不適,隻想早點回去休息。
可惜,她這點想法也注定落空。
褚青綰特意挑了條清淨的小路,所以在看見眼前爭執的一幕時,她難得有點驚住,和頌夏對視了一眼,正要退開,就見儀仗上的人高高地朝她看來。
褚青綰一頓,心底清楚這是避不開了。
她被頌夏扶著上前,不著痕跡地掃了眼氣得麵紅耳赤的杜才人,又很快收回視線,輕福身:
“嬪妾見過何修容,娘娘萬安。”
何修容坐在儀仗上,她先是讓褚青綰起身,才嘲諷地嗤笑道:“杜才人可瞧見了,同是一起入宮,杜才人卻是不如褚才人知禮,怪不得,皇上也更看重褚才人些。”
杜才人臉色氣得鐵青。
褚青綰覷向杜才人,有點不解杜才人在做什麼。
昨日和邱嬪鬨不愉快,今日又和何修容起衝突,二人的位份都高於她,杜才人哪裡來的底氣這般行事,當真不怕惹惱了對方?
她記得選秀期間,杜才人也不是這般衝動的性子。
杜才人也是伶牙俐齒,她還福身行著禮,咬聲道:“何修容口口聲聲道嬪妾禮數不周,難道是在指當初儲秀宮的教導嬤嬤刻意疏忽?”
入宮的新妃都是經過儲秀宮教導規矩的,而今年儲秀宮的教導嬤嬤正是侍奉太後娘娘的周嬤嬤。
褚青綰心底愕然,沒想到杜才人居然敢這麵頂撞何修容,甚至將慈寧宮牽扯了出來。
何修容自然也聽得懂,她臉色微變,怒目看向杜才人:
“你!”
杜才人仰著頭,半點不退讓地看向何修容。
許久,何修容氣笑了:“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你真以為拿太後壓本宮,本宮就奈何不得你了?”
杜才人眯了眯眼,她低下頭:
“嬪妾豈敢。”
褚青綰抬手摸了摸耳垂,便是她這個旁觀者,都聽出了杜才人的陰陽怪氣,何修容又怎麼會聽不出來。
何修容冷眼看向杜才人,她當然知曉杜才人為何有恃無恐,不過是攀上太後娘娘罷了。
何修容想起在新妃入宮前,太後娘娘意有所指讓她照顧杜才人的話,心底就忍不住作嘔,她雖是一宮主位,但既不得聖上看重,膝下又沒有皇嗣,在太後和周貴妃之間,她早就投靠了太後娘娘。
或許是太後也看出了她處境的窘態,迫不及待地想要宮中湧入新的血液,她這個先人自然也要給後來者讓路。
如果杜才人是個卑謙的,也就罷了,偏是這麼個玩意兒。
何修容眯了眯眼,見杜才人的模樣,心知肚明,她是覺得自己顧忌太後而拿她沒有辦法。
何修容驟然冷笑了一聲:“杜才人不敬上位,就在此處跪上兩個時辰。”
杜才人臉色驟變:
“什麼?!”
何修容慢悠悠地靠在了儀仗上,她扯起唇,不緊不慢道:“杜才人聽不懂麼。”
杜才人終於有了慌亂,她不敢置信:
“你怎麼敢——”
褚青綰挑了挑眉,她不解,何修容有什麼不敢的。
何修容懶得再和這蠢貨說話,直接吩咐:“雲林,你留下來好好看著杜才人,不到兩個時辰不許她回去。”
雲林福了福身:“奴婢領命。”
話音甫落,雲林直接上前一步,一把推倒了杜才人,她趾高氣昂道:“杜才人還是快些跪好吧,生得浪費時間,耽誤了您回宮的時辰。”
褚青綰將一切儘收眼底,她不解杜才人的底氣從何而來,而且,聽二人對話,仿佛不僅僅是簡單的杜才人衝撞了何修容的矛盾。
她想起杜才人提起的周嬤嬤,眸中閃過若有所思。
何修容的儀仗離開後,杜才人被壓著跪在地上,何修容的懲罰讓她腦子清醒了些,沒再叫囂,但也許是過於狼狽,她忍不住對褚青綰道:
“褚才人還不離開,是要看我笑話麼?”
莫名其妙被懟,褚青綰一言難儘,她和杜才人位份相當,也沒有慣著杜才人的意思,她掩住唇道:
“杜才人說笑了,我便是不在場,杜才人這一幕傳出去,也已然是笑話了。”
杜才人到底年齡小,被當場指明處境,當即難堪得雙眼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