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懵懵懂懂地蹲坐在原地,直到溫辛出來發現了它。
“怎麼坐在這?”
溫辛將它抱了起來。
小狐狸的身體非常柔軟,毛發油光水滑,像抱著一汪溫熱的流水。
他這幾天擼貓順了手,順勢就在小狐狸的下巴撓了幾下。
前兩下小狐狸還愣著,後幾下就情不自禁地嚶出了聲,黑眼睛裡潤了水霧,與溫辛柔和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刹那間,它那懵懂困惑的心,好像多了兩分清明。
人類……原來不隻會帶來疼痛。
溫辛看了眼時間,距離金絲雀進浴室差不多快一個小時了,可是人到現在還沒出來。
他大概知道少年為什麼要拖時間,沒有急著起鍋燒油,而是去浴室敲了敲門:“你洗好了嗎?我想進來拿個東西。”
浴室裡傳來一聲輕響,像是水盆掉在了地上,緊跟著又是一陣忙著掩飾的窸窸窣窣聲。
良久,才傳來少年鎮定的聲音:“我洗好了。”
門打開,洗完澡的少年早已穿戴整齊。
溫辛的衣服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大了,鬆鬆垮垮的,需要撈著兩邊袖子才不會滑下去。
溫辛幫他把袖子折了起來,順口說道:“還是需要買兩件適合你穿的。”
少年愣了一下,覺得對方應該是隨口一說,無親無故的,人類為什麼要給他買衣服?
更何況,他現在的處境就像被推上了斷頭台,難道還能期待擺在上麵的不是鮮血淋漓的鍘刀,而是一頓豐富可口的佳肴?
懷著忐忑的心思,金絲雀和小狐狸被溫辛帶入了客房。
綠團跟在身後,對溫辛撫摸小狐狸的舉動有些吃味,知道黑團沒睡著,尾巴拍上櫃子:“人類要把它倆留下來,你居然能忍?”
黑團撩開眼瞼,無聲地凝視著它。
那眼神帶著幾分無語,仿佛在說:如果我不能忍,你以為自己為什麼能留在這?
綠團猛地咳嗽兩下:“我不一樣嘛,我這麼聽話,人類都誇我了!”
說到最後它自己都信了,驕傲翹尾巴,儼然自己就是這個家裡最靚最靠譜的仔。
黑團嘴角抽搐。
這就是它能容下鱗樹蝰的原因,總覺得和對方計較會拉低自己的智商。
末了,黑團看向臥室。
溫辛又帶了其他變異體回來,說它一點都不吃味那是不可能的。
暴龍絕不純良,無論是獨占欲還是狂暴的天性,都被深深地刻在了它的基因裡。
它現在按捺不動,是因為金絲雀無害,小狐狸有用,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小黑,你知道嗎,一個人住在大房子裡,會畏懼回家。
青年說過的話仿佛縈繞耳畔,黑團沉聲說道:“溫辛喜歡熱鬨。”
“你可以來,它們也可以,如果之後還有變異體被溫辛看上了帶回來,我不會阻止。”
綠團聽得傻眼。
我靠,這麼大方的嘛。
它是不是聽錯了,這還是它認識的一號嗎?
這真不是哪個偽裝成一號的變異體??
緊跟著,它就看見黑團眯了眯眼睛,眸色深沉似海:“但是,誰也不能擾亂了他的這份開心,誰也不能僭越,做些不該做的事。”
“你不行,它們不行,無論是誰,在這裡就要遵循規則,不然……”
後麵的話黑團沒有說出來,隻是話中蘊含的血腥味遲遲不散,叫綠團悚然地打了個寒噤。
.
進了客房,溫辛將門給關上。
之所以換了個地方,沒有在大廳談,是因為少年很害怕。
哪怕對方在努力表現得鎮定自若,清冷的麵容也很有說服力,但那不自覺掐緊的拳頭,還是暴露出了他的恐懼。
溫辛:“我隻問幾個問題就好,不用緊張。”
金絲雀將小狐狸抱在懷裡,隻覺得懸在頭頂的鍘刀終於要落了下來,灰心道:“您問。”
“第一個問題,你們會不會對小黑和阿綠不利?”
“……”
死一般的寂靜。
金絲雀和小狐狸齊齊抬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溫辛。
溫辛雖然關上了門,但對變異體來說,那點隔音效果幾乎沒有,兩團子還是能聽到他們的談話。
綠團噗呲一下,對著黑團直接笑出了聲:“搞什麼,它倆加在一起能咬開你的半塊鱗片嗎?”
就像在問螞蟻會不會傷害獅子一樣,充滿了滑稽和荒謬感。
仿佛知道金絲雀他們在想什麼,溫辛搖頭說:“我沒開玩笑,很認真。”
“小黑和阿綠對我來說是不同的,我很在意也很珍惜它們,如果有人試圖對它們不利,哪怕隻是一個想法,我也不會同意。”
“其他的都無所謂,唯獨這點對我至關重要,希望你們可以如實回答。”
外麵,本有些不解的黑團頓了頓,神情變得柔和起來。
綠團則是在僵硬良久後,彆扭地哼唧一聲:“傻子人類,瞎操心……”
更傻的是,它們就是吃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