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麼明顯的異常,他走到現在才注意到?
“等一等!”
林南拽著麻子臉停了下來。
可對方沒有像之前那樣,轉過頭來滿臉疑惑地詢問溫辛發生了什麼事。
反而語氣充滿了急切和僵硬。
“班長,不能等了,我們已經耽誤很多時間了,快走吧。”
“你看那前麵是不是有個房間,我好像已經看到張泉勇的影子了!”
前麵確實有一個房間,但門是緊緊關上的。
溫辛的手指顫抖了一下。
他顧不上心慌,快步上前,用力將要往前走的林南給搜住了,厲聲喝道:“林南你給我清醒一點!”
“由始至終我們就沒見過張泉勇,你又怎麼會知道他長什麼樣?!”
林南卻不管,執意要往前走。
牽製他的過程中,溫辛摸到了林南後腦勺的大包。
他才想起林南的腦袋不小心撞在了牆上,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對方受蠱惑的程度比他更深。
是什麼時候?
溫辛絞儘腦汁地回想。
什麼時候他們不小心中了招?
麻子臉陰惻惻的聲音從他們的背後傳了過來。
“早先他們給我傳消息,說A市會派出勞什子的精銳部隊來對付唯心教,我還擔心了好一會兒。"
“現在看來,根本不需要向主教求助,我一個人就能解決掉你們所有人。”
話還沒說完,溫辛的槍就再一次對準了他的腦門。
被槍指著,麻子臉渾身一僵。
可沒過一會兒,他又突然放鬆了起來,肆無忌憚地嘲笑說:"年輕人,你這把槍還沒有打過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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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辛:“……”
“不用假裝了,我看得出來啊,你這雙眼睛太乾淨了,一點血氣都沒有!擁有這樣的眼睛,怎麼可能對活人下過手呢?”
麻子臉笑容猙獰,往前一步,直接將額頭頂在了溫辛的槍口上。
溫辛的手被他撞得往後一抖。
男人一靠近,濃鬱的異香撲麵而來。
溫辛好不容易清醒的腦子,也終於能夠在這氣味雜亂的環境裡,分辨出這一股異香。
香氣並不陌生。
就是之前溫辛在祠堂裡聞到的燭香。
他嘴唇翕動,像是喉嚨中塞了一塊尖銳的砂石,噪音喑啞無比。
“他們也曾找你帶過路,所以才會和我們一樣,腦子混亂。”
“最後……自相殘殺。”
為什麼那些隻有三腳貓功夫的教眾可以解決掉大部隊?
為什麼這裡沒有一個唯心教成員的屍體?
事到如今,那些沒想明白的東西,終於都有了解釋。
隻有大部隊的人,擁有一擊斃命其他隊員的能力。
既然是自相殘殺導致全軍覆滅,那當然找不到唯心教成員的屍體。
麻子臉眼中閃過一抹訝異,讚揚地說道:“不錯嘛,猜得很對!”
溫辛呼吸急促。
儘管他竭力忍耐,但聽到這個回答之後,一絲痛苦之色還是從眉眼間泄露了出來。
麻子臉沒有錯過他的崩潰,頓時笑得更囂張了。
為了摧毀青年最後的心理防線,讓對方再一次陷入迷障,他一連說了不少刺激話。
"我告訴你吧,其實之前知道有這麼多人會來,我心裡特彆害怕,連逃跑的準備都做好了。"
“可沒想到,在我逃跑之前,你們的人居然突然聯係我,說願意配合我埋伏A市的軍隊,把他們引入陷阱。”
“一聽還有這好事,我當即就同意了!”
說話間,林南臉色呆滯,瞳孔渙散,在旁邊直愣愣地看著。
麻子臉的額頭一直在頂著溫辛的槍口,逼著他不斷後退。
通道裡燭光搖曳,男人的影子被映照在牆
壁上,手腳都被拉得很長,仿佛魔鬼在張牙舞爪,將溫辛一點點地推入深淵。
“你知道不知道,他們原本都是不用死的!”
此話一出,仿佛悶雷在溫辛的心中炸響。
他與地上死不瞑目的屍體對上眼,連呼吸都在顫抖。
那一瞬間,溫辛的手指已經扣上了扳機。
看著青年痛恨非常的目光,麻子臉一驚,囂張的情緒驟然冷卻下來,意識到自己刺激人刺激得過了火。
可是他還能躲,溫辛的槍口在晃,明擺著又被燭香給影響了!
就在麻子臉準備往旁邊閃開的時候,他的身體突然一僵。
就像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刹那間,男人的眼神渙散,臉上被恐懼的情緒所占滿,整個人僵硬不能動。
“神?是您?不,饒了我——”
砰。
子彈穿過男人的眉心。
麻子臉渾身一僵,重重地倒了下去。
看著汨汨鮮血從男人的身下溢出,溫辛跟著踉蹌了一下。
可在要徹底跌下去之前,他猛地咬牙,撐著牆壁勉強站穩,死死掐住開槍後顫抖個不停的那隻手
白皙的皮膚,被他硬生生地掐出了斑斕血印。
聯絡員生前是否保持清醒?
這裡到底有沒有變異體,有沒有其他基地插手,又有沒有張泉勇這個人?
溫辛已經無暇再顧及這些東西。
燭香的效果還沒過,他回過勁兒來,哪怕手被掐得快要出血,眼前依舊一陣暈眩。
甚至恍惚看到了一道飄在空中的粉色影子,用牙齒小心翼翼地叼住了他的指尖。
溫辛對粉色影子不設防,順著那似有若無的力道,一連跑出去好幾步。
他猛地想起了自己的隊友,下意識回頭看:"等一等,還有林南……"
被提到名字的林南前一秒還是渾渾翠噩。
下一秒,他仿佛被人當空踹了一腳,抱著頭痛叫起來。
“靠!誰打我?……班長?”
他連脹痛的腦袋都顧不上捂,急忙追了上去,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溫辛。
環顧四周這血
淋淋的場景,林南手心腳心全是汗,像是深陷夢中還沒醒:"這兒發生了什麼?"
溫辛定了定神。
他看向自己的指尖。
當他清醒之後,那似有若無的力道就消失了,夢幻得像是一場情緒崩潰前的錯覺。
顧不上細想,也顧不上和林南解釋,溫辛反手抓緊對方的手腕:"走。"
兩人牟足了勁兒往外跑。
漆黑空曠的走廊上,仿佛一切聲音都消弭無影,隻聽得到他們的喘息和腳步聲。
等溫辛倆人順著樓梯跑出地下車庫,來到商場一樓,才發現為什麼會這麼安靜。
唯心教的教眾居然都倒下了,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
林南震驚道:“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有誰在幫他們?
溫辛當機立斷:“先走!”
林南連忙止住心裡的驚疑,跟著人繼續朝商場外麵跑。
眼看就要跑出去了,他突然發現青年拽住自己的手有些發虛,沒一秒後倏然鬆開,慢慢地往下墜落。
“班長!”
林南目眥欲裂,撲上去準備接住那道削瘦的身體。
可是在他伸出去手之前,一隻小小的毛團像是炮/彈一樣從旁邊碑出來,直接把他給撞飛了。
林南長著大包的後腦勺差點遭受了二次重創。
他此牙咧嘴地站起來,怒罵出聲:“什麼鬼東西偷襲我……臥槽?!”林南差點驚掉了下巴。
他看到了狐狸,成片的狐狸,起碼有二十多隻,甩來甩去的大尾巴構成了毛絨絨的海洋。
這些狐狸與林南對上了眼,無辜地眨巴眨巴。
在後者反應過來之前,幾十隻小爪子齊刷刷地伸出去,非常之迅速地將溫辛給了舉起來。
"等一下,你們要乾什麼?!等一等!把班長還給我!彆跑!"
林南要掏槍,才發現自己的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弄掉了。
他滿頭大汗地追上去,根本抓不住這些小團子的一根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溫辛被一大群狐狸搶走,整個人在風中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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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
溫辛昏昏沉沉中,總覺得自己聽到了林南的慘叫聲。
他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憋著一口氣,眼睛艱難地撐開了一條縫。
一隻小小的粉色團子趴在他的胸口上,整隻團軟成了一灘水,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和猝不及防的溫辛正對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