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1 / 2)

溫勁風搭在溫辛胳膊上的手一鬆,快速向下,欲要鉗住青年的手腕。

同時眼中掠過了一抹厲光。

哪怕因為溫辛是他弟弟而少了貫來的冰冷,也依舊淩厲非常。

可在這抹厲光徹底呈現出來之前,青年手指一抬,鬆開了捏住的衣服布料。動作輕巧得像一陣風。

不像懾於他的眼神才鬆開的。

那一瞬間,溫勁風塞滿算計的腦子裡,閃過了一抹堪稱驚愕的疑惑。失去男人架住他的胳膊,半個身子在外的溫辛毫無意外地往下一滑。

"溫辛!"

幸好小狐狸就在旁邊,眼疾手快地托住了他,沒讓溫辛真的一頭栽倒下去。溫勁風也很快反應過來,重新架起了青年的胳膊。

剛才溫辛在這男人手裡差點摔倒,小狐狸非常不滿,直接把他的手甩開了:“你到底會不會扶人?"

溫勁風難得沒有懟他。

男人一個勁兒地盯著溫辛那張慘白虛弱的臉,有一句疑問滾在他的喉嚨口。為什麼找到匣子在哪兒,卻又在最後鬆手?溫勁風知道,他一直是個習慣把一切都攥在手裡的人。

當年往上爬的時候,很多人私底下用欲望熏心來譏諷他,說他對待權利就像野獸護食,連人性都丟了。

他那時無意中聽到了這些談話,當場笑著說了一句多謝誇獎。

獨斷專行?爭強好勝?

溫勁風聽著隻想要冷笑。

如果他不是這樣的人,怎麼能活到今天,又怎麼能在一眾野心家中脫穎而出,擁有如今的身份和地位?

真當權利爭奪是家家酒,輸了的人還能撒潑打滾鬨著重開?而現在,對上溫辛清亮的眼睛。男人嘴唇翕動。

所以.…

他剛才誤以為溫辛想要搶走匣子時,表情和眼神會不會很可怕?溫辛,他現如今唯一的家人,他的弟弟。

……又從那一個反射性的動作裡,看到了他多少的狠絕多疑?然而在溫勁風看來,這些問題都充滿了怯弱。

他注定得不到解答。

就如同麵具戴久了的他,注定不會剖開自己的內心,展現人性中優柔寡斷的一麵。被甩開手後,男人用幾秒的時間恢複了從容。

r />他起身站在一邊,矜持地說道:“那就有勞教皇殿下了。”

小狐狸看著堂而皇之把青年拋給自己的溫勁風,頓時瞪大了眼睛。

雖然他很樂意一路攙扶著溫辛回去,最好溫勁風同時打道回府,滾得遠遠的,不要來和他搶溫辛。

但小狐狸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會有這麼狗!

溫辛還沒來得及有想法。轉頭一看,小狐狸眼中隱約又浮現出了一抹血紅之色。他心一咯噔,慌忙地拉住了少年。

"等一下,教皇殿下——"

"殿下息怒,息怒,彆生氣,冷靜。"

青年勸哄小狐狸的姿勢稱得上狼狽,因為他僅有一隻腳可以踩在地上使勁。結果這邊還沒能將小狐狸哄好,那邊又聽到溫勁風開了嘲諷。

"看看,我隻是讓他幫一個小小的忙,他就這麼不樂意。"

他情真意切地看向溫辛:“可憐的弟弟,我勸你還是趕快跟我回去,省得在這裡留久了被人嫌棄成寄人籬下的累贅,每天被欺負被毒打哭得死去活來。"

溫辛這一大串修飾詞弄得頭皮發麻:“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小狐狸從沒見過這麼喜歡顛倒黑白的人,被雷得外焦裡嫩。他當即反駁了回去:“我不可能讓溫辛受欺負!”"你是不可能欺負他,那他、他、他們,還有縮在後麵的那些人。"

溫勁風的手臂往後,挨個往那些唯心教成員指過去。

他的語速極快,咬字清晰不帶停,每一個字都含著飽滿的情緒輸出,簡稱譏笑,充分重現了自己當初怎麼以一人之力氣厥整個A市監管會。

“堂堂教皇深入敵營,作為屬下沒有一個人主動跟過來,所以他們到底是眼睛瞎還是耳朵聾還是腦子不會轉?"

溫勁風好以整暇地挑起一個微笑。

“就這群不合格的手下,放在A市連正式軍的門檻都跨不進去。你確定他們不會表麵上迎合討好私底下陽奉陰違,一邊對你教皇殿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一邊化身手持鋼針容嬤嬤,可勁兒欺負我身嬌無助可憐柔弱無依無靠的傻弟弟?"

溫辛:"……"

小狐狸:"……"

際上小狐狸著急忙慌衝過去的時候,唯心教還沒從力量的餘波中清醒過來。等到他們回過神,小狐狸已經站在了溫辛兄弟倆的麵前。

唯心教成員做不到像小狐狸那樣呼吸之間穿梭敵營,加上後者沒有給出指示,他們隻好原地待命。

溫勁風沒用擴音喇叭,石主教聽不到三人的對話。但他能隱約看見溫勁風的手指向了後方。對方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小狐狸也跟著看了過來。

那一幕有種怪異的既視感。

手持重火力的軍隊將少年團團包圍,漆黑的槍管微微上抬,反射出凜冽寒光。

慘白的燈光打在少年臉頰上,好像無形的深淵在朝著少年逼近,後者卻隻能縮在溫辛的懷裡,無措地看向四周。

石主教被自己的想象驚得一哆嗦。

教皇殿下的實力強大無比,威嚴不容踐踏。他怎麼會有這樣大不敬的想法?

可就在石主教要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擯棄之前,他再一次想起了那段話。那段他時不時就會想起的話。

——可能?為什麼要說可能?

——用一個人的力量去撐起幾萬人的烏托邦,你說可能會累?怎麼可能不累!

明明是很簡單的兩句話,卻像教堂鐘樓上那悠長深遠的鐘聲,在老人耳邊發出振聾發聵的喻鳴。石主教定了定神。

隨後他深吸一口氣,邁步朝著溫辛三人的位置走了過去。兩位紅衣主教還站在他的旁邊,見狀一愣。

他們又不是變異體,沒法擋住子彈和炮火,現在過去,不是給教皇殿下添亂嗎?可石主教已經走了過去,他們也不好留在原地乾看著。兩位紅衣主教互相使了個眼神,乾脆跟在了老人的後麵。十二位黑袍主教就站在三位紅衣主教的身後。

看他們突然走了,這十二個人麵麵相覷,遲疑了兩秒,也跟了上去。至於再往後一點的唯心教成員,想法就更簡單了。

哪怕看不到戰場情況,不明白局勢發展到了什麼地步,他們始終都知道一個道理。

聽從指令,跟隨隊伍走,準沒錯!

於是,在溫勁風說出那一番諷意滿滿的話之後,溫辛他們立馬就看到唯心教烏泱泱一群人朝著這裡走了過來。

由於第一個邁步,石主教最先走到小狐狸的麵前。

他恭

敬地彎下身詢問:“教皇殿下,我看您剛才看了我們一眼,是不是已經和貴客談妥了?”小狐狸沒想到他們會突然過來。

就像溫勁風說的那樣,他知道人類很脆弱,所以一直習慣在危險來臨的時候頂在最前麵。

哪怕身後的人們從不往前走,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直到溫勁風毫不客氣地將這問題給點了出來。

可少年還來不及疑惑和難過,下一秒石主教就帶著所有人過來了。

溫辛突然注意到石主教在看他。

老人對上他的視線,快速地衝青年眨了眨眼,隨後又恢複了肅穆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