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1 / 2)

同一時間,教會這邊。

金碧輝煌的大禮堂中間擺著一張橢圓形長桌,十二位黑袍主教坐在中下方位置。

前十一位依次彙報完了最近的工作情況。

最後一位黑袍主教站起身,講起了自己剛追查到的消息。這些消息都與現實主義教派有關。

"近段時間,我們根據線人提供的線索,追查到了一部分現實教的藏匿據點,並派人進行了攔截和抓捕。"

"但在之後抓捕這些異教徒的過程中,我們卻發現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管是行動形式、做事手法、聯絡所用到的暗號密語、還是異教徒躲避追蹤的手段,都非常的成熟,完全不像才興起一個月不到的新教派。"

三位紅衣主教位於上方。

其中一人問他: "聽上去他們不好對付,最後有沒有抓到人?"

黑袍主教點頭: “抓到了一部分。”

"雖然教派形式成熟,但裡麵的異教徒確實都是新人,很容易露出馬腳。"

“我們審問了這些異教徒,得知他們中僅有一人掌控著實權,那個人就是現實教的教皇。”

頓了頓,黑袍主教遲疑地說: “而且,這位教皇,似乎和第一基地那邊有著若有若無的聯係。”

"被抓到的異教徒中,有人專門負責裝卸資源箱,他在箱子上看到過第一基地的標誌。"三位紅衣主教若有所思。

"第一基地……我們沒有去招惹他們,他們來招惹我們乾什麼?"

"得弄清楚他們的意圖。"

紅衣主教提出關鍵論點:“你們覺得對第一基地來說,有什麼東西可以吸引他們的注意?”在場眾人麵麵相覷。

又都猛然轉頭,齊刷刷看向加冕寶座上的少年。少年單手支起下顎,臉上沒有多少情緒。聽完黑袍主教的報告,他略一點頭,示意人可以坐下。

"第一基地如果要對B市下手,應該是衝著我來的。"

小狐狸語氣冷淡,一臉毫不意外: “畢竟我是隻變異體嘛。”

"可您

還是唯心教的教皇!"

這話一出,十多位主教當場拍案而起。

石主教首當其衝,怒火衝衝地說:“第一基地已經占領了周邊的兩大城市,他們還想對其他城市下手,這是要乾什麼,統治世界嗎?!"

"如果他們真有那麼不安分,那我們必須要回敬他們,叫他們看看B市是不是吃素的!"小狐狸沒他們表現得那麼義憤填膺,眼神卻也像淬了毒的冰刀。沒進化之前,變異體的身體存在嚴重缺陷,隻能任由基地宰割。但現在,就算他會受到本性的影響,也是實打實的S級完全體。如果基地依舊覺得可以輕易控製住他,那未免太好笑了一點。

唯心教的成員們七嘴八舌,討論之後要找哪一方的勢力結盟,一起對抗氣焰囂張的第一基地。突然,門外衝進來個人。

身穿製服,是巡邏隊的成員。

那人氣喘籲籲,卻顧不上平息,衝著少年和其他主教火急火燎地行禮。

"教皇殿下,我們偵查到了一支精銳部隊,就在離這十多裡遠的城東郊外,起碼有一個師!"一個師,那就是一萬人。

放在末世人口銳減的今天,這種程度的部隊規模不亞於鐵甲雄師。要知道某些淪陷的城市,都不能保證現在可以拉出來一萬個居民。在場眾人當即倒吸了一口涼氣。

石主教最先反應過來。

"有沒有查出這支部隊從什麼方向過來,率領他們的又是什麼人?"

另一位主教: "我們附近根本沒有這麼大規模的軍隊,你確定他們不是執行任務時路過?"前去和軍隊溝通的偵查人員還沒有回來,巡邏隊的人隻是趕過來通報消息。

他滿臉急切地說:“城東外郊有大量的喪屍聚集,但是這支軍隊並沒有選擇繞路避開這群喪屍,而是一邊火力推進,一邊朝著城內的方向前進。"

"所以我們可以肯定,他們的目標是B市!"

正說著,偵查人員也帶回來了消息。

石主教著急地問:“到底是什麼人領著一個師的軍隊過來?”

“是A市溫勁風!”

偵查人員的臉上難掩恐慌。

"他說,多餘的廢話

就省了,希望唯心教好好回憶一下,最近是不是擄走了什麼不該擄的人。"

“基於一般性禮貌,他會等上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一到,如果唯心教不把人給交出來,那他就,他就……"

他突然支支吾吾,紅衣主教嗬斥道: “說,他就要怎麼樣?”偵查人員心一橫,咬緊牙關說了出來。

"他就請唯心教的教皇,看一場盛大的煙花!"

月光慘白,晚夜的寒風自教會鐘樓的上空呼嘯而過,仿若猛獸的嘶吼。鐘樓上有兩個人。

一人穿著黑色的衣袍,將臉遮得嚴嚴實實。他的胸口佩戴著一枚斬花徽記,樣式和唐啟手裡的一般無二。

另一人胸口也佩戴著同樣的徽記。

他身居後方,與前者間隔兩步遠,麵對著黑衣人將腰彎下,一副畢恭畢敬的姿態。這兩人是現實教派的成員。

從他們的視角往城東方向俯瞰,隱隱約約能夠看見遠處亮起一片橙紅的炮火。一支軍隊正以迅猛的效率飛速清掃周邊的喪屍,氣勢洶洶地朝著B市傾軋過來。

看到此情此景,屬下嘴唇微動,似乎激動地想要說點什麼。

黑衣人往後抬了下手掌。

"不要有太激進的想法,整個城市都在變異體27號的監管下,它會察覺到你的情緒。"

屬下心神一震,連忙平複下自己的心情。

他聽著黑衣人勝券在握的語氣,忍不住崇拜地開口詢問。"殿下,您如何得知溫勁風會進攻A市?"

黑衣人低笑了一聲:"溫勁風這個人野心很大,隻要是他想要得到的東西,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會把它搶到手。"

"病毒疫苗啊,這真的是一個不錯的誘餌,不是嗎?"

屬下聽得心潮澎湃。黑衣人滿眼的誌在必得。隻是看著集結在基地門口的軍隊,他臉上又出現了一瞬間的扭曲。

黑衣人呢喃道: "不過,我確實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快來攻打唯心教。"

雖然溫勁風對外一直是個瘋子形象,但是和他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這人骨子裡有一種近乎苛刻的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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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纏的人做決定都不會太輕率。

就算鋌而走險,那也必定經過再三考慮。

但黑衣人才得到消息,似乎溫勁風前不久為什麼事情再度發瘋,將A市大清洗了一遍。單從結果上說,溫勁風的這一決定必然是明智的。

A市的監管會完全沒想到溫勁風會突然出手,缺少防備的情況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溫勁風本人更是借著這一次的機會,將那些分散的勢力都抓在了手裡。

現如今的A市,成了真正意義上的“溫勁風說了算”。

其他勢力知道這件事,除了嫉恨地嘖上一聲,或是讚一句漂亮,也說不出來彆的話。黑衣人仍舊覺得,選擇在這個節骨眼上洗牌A市,不像是溫勁風的作風。

如果說,這是第一件超出黑衣人意料的事。

那麼溫勁風提前攻打唯心教,就是讓他費解的第二件。

造成的影響還不算小。

在黑衣人的計劃中,溫勁風至少也要蟄伏個一年半載,來穩固自己剛到手的權利。這段空窗期,足夠現實教在B市暗中發展出自己的勢力。

等溫勁風和27號因張泉勇而大動乾戈,現實教就能夠伺機出手,重創溫勁風,拿下27號。可是如今,溫勁風居然提前過來了!

黑衣人滿腦子困惑不解。

到底為什麼溫勁風會來得這麼快?

現實教還沒發展起來,也沒來得及在唯心教內安插眼線。

更沒能煽動足夠多的教徒,動搖他們對27號的信仰。

彆說趁機分一杯羹了。

黑衣人甚至牙疼地擔心,這勢如水火的兩邊要是打起來,餘波會不會震垮萌芽般的現實教!屬下不知道黑衣人現在糟心滿滿,恭敬地詢問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黑衣人回過神。

雖說計劃有變,出了不小的問題,但他也沒指望這一次的危機,能夠徹底搞垮唯心教。畢竟27號已經進化成了S級完全體,刀槍不入,金石難破。如果27號破釜沉舟,完全釋放自己的力量。

那麼整個B市都將陷入幻境,淪為數萬人自相殘殺的地獄。屬下膽戰心驚: "唯心教的教皇這麼厲害?那我們……"黑衣人卻笑得意味深長。

"不慌,

它要完全釋放自己的力量,首先得解除對B市的情緒控製,那一瞬間就是我所等待的機會。"

如果一個人因美夢而暫時忘記了現實中的悲痛。

那麼當他一覺醒來,不得不重新麵臨殘酷的現實,究竟是會感恩為自己造夢的人,還是對其懷以無限的怨恨?

黑衣人緩慢地說: "隻要27號解除情緒控製,務必會引起唯心教所有人的恐慌。"

"人們將不再尊敬它,愛戴它。"

"而是會將它視為洪水猛獸,仇恨它,怒罵它,最後舉起武器叫囂著要殺死它。"

黑衣人說著說著,似乎看到了那美麗又激動人心的景象。

他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以防被小狐狸覺察出異常。

卻對著月光不受控製地伸出手來,喜悅地拔高了音量。

"到那時候,我從第一基地那命懸一線求來的力量,也就能派上用場了!"

“唯心教將被現實教所顛覆,強大無比的27號會成為現實教的階下囚,供我驅策。”這是預言,是既定的命運。

黑衣人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證它。

“沒有人能夠阻止現實教的榮光揮灑大地,而我注定成為權勢滔天的教皇,統掌底下數十萬教徒!"

"現在一切就緒,就等溫勁風出手了。"

得知B市正麵臨著危機,溫辛非常擔心小狐狸的情況,也顧不上繼續問話。

他打暈勸架男,找熱心居民借來繩子,把暈倒的三人捆在一起,又用最快的速度送去了巡邏隊。巡邏隊還有寥寥幾個人留守。

陡然看到從門口丟進來的趙守強三人,他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溫辛快言快語說:"這些人是現實教的成員,麻煩你們了!"

"喂,你等等——"

話還沒說完,青年已經化身為一支利箭,飛一般衝了出去。

為什麼會有軍隊襲擊B市?

溫辛一邊跑,一邊按捺住自己的不安和著急,理智地分析情況。作為民間組織,唯心教基本上和官方沒打過什麼交道。也就遑論因為這一方麵的連

鎖影響,得罪軍隊的人。

有一種可能,是襲擊者覺得唯心教裡有利可圖,想要將其吞並拿下。

還有一種可能,這次襲擊是私人恩怨,和上麵的兩種情況都沾不上邊,卻最難搞。畢竟沒打招呼連軍隊都派了出來,一看就很難善了。

跑著跑著,溫辛猛然站定。

這樣跑太慢了,恐怕他還沒到地方,襲擊者都已經打進來了!幸運的是,路上還有巡邏隊在拿著大喇叭不斷喊著集合。有人開著車往城東方向趕去。

剛巧,裡麵就有認識溫辛的唯心教教徒。他驚異地問:"溫先生,你怎麼在這兒?"

溫辛順勢上了車,連氣都來不及喘勻: “你們誰知道教皇殿下在哪兒?”"教皇殿下應該在前線。"

想想也是,溫辛揉了一下脹痛的額頭: “到底是誰在進攻B市?”襲擊來得太突然,這一批巡邏隊的人還沒有得到消息。他們神色緊張,三兩句說不清楚具體是什麼情況。溫辛便不再問,手搭在腰間的配槍上,閉目養神。

在司機的全速駕駛下,他們很快來到了目的地——B市基地的城東門口。但隨之,又有一個難以跨越的問題擺在了溫辛的麵前。盯著擋在自己麵前的人山人海,他發現根本擠不過去: "……"不止如此。

小狐狸的威壓直接驅散了喪屍,唯心教裡又大多都是些普通人。

他們沒有對抗過成群的喪屍,更沒有應對戰爭的經驗。

此時,趕到的巡邏隊成員毫無秩序地擠在了一起,隻知道英勇地往前衝。人頭攢動,一個勝一個的擋視線。

黑燈瞎火的情況下,溫辛更加看不清楚大軍前麵的情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能慌。下一秒,身邊的幾個巡邏隊成員就討論開了。”來的到底是什麼人?"

“聽說是A市那個瘋子掌權人,溫勁風。前段時間他把A市的監管會一窩端了,肯定是看唯心教發展得如日中天,想要一起吞下唯心教的勢力!"

"這個貪婪又殘暴的家夥,教皇殿下是不會放過他的!"

溫辛: "……!

他冷靜不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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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者要是打起來,傷到誰都能讓溫辛心痛得窒息。溫辛掐著手指,用力揉按鼓脹的太陽穴。小七性格溫軟,不會也不愛主動得罪人。

他哥雖然脾氣不太好,經常冷臉,但也不是什麼好戰分子。

一定是因為麻子臉勾結A市內部人員那件事。

可溫辛知道,那件事是誤會,小七並不知道麻子臉擅作主張,並且還打算把張泉勇送給A市當歉禮。

如果能夠將誤會澄清,或許還有一絲轉機。

可他要怎麼才能擠到前線去?

溫辛急切地左右張望,候然目光頓住。他看到了不遠處的起重機。

機械臂緊挨著城牆,似乎正在修補前段時間因為雨水衝刷而破損的牆麵。

此時機器還開著,發出轟隆隆的悶響,但是裡麵的人卻不見了蹤影。

不知道是聽到風聲撒丫子跑了,還是擠在了待戰的人群中。

溫辛盯著起重機上的鉤子。

長長的鐵索鉤掛在上麵,一路延伸至城牆外。

他的心裡逐漸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此時此刻,溫勁風已經和小狐狸會上了麵。

城牆上打開了探照燈,幾百輛軍隊裝甲車也開著車燈。

數不清的慘白燈光交疊在了一起,將昏暗的大地映得亮如白晝。連地上枯萎的荒草也被照得清清楚楚。

和嘈雜喧鬨的後方不同,前線的氣氛可以稱得上死寂。

兩邊大人物都沒開腔。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氣氛的僵冷。

難以遏製的緊張感仿佛濃霧一般蔓延,逐漸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上。溫勁風坐在裝甲車內,沒有露頭。

一雙凜冽的眼睛微微抬高,透過高密度防彈玻璃,打量著站在唯心教人群前方的少年。溫勁風早在資料中得知,唯心教的教皇是一位十多歲的少年。

但他並沒有因為那張稚嫩的臉而放低戒心。

一般狙擊槍的射程在800米到1500米之間,迫擊炮3000米,坦克炮/彈更遠。

而少年敢迎著無數炮口,大大方方地站在射程範圍內,就說明對方毫不忌憚熱武器的威懾。肉/體凡胎能做到這種地步?

勁風眼神冰冷。

或許就是傳聞中的那樣,唯心教的教皇根本不是人類,而是強大到可以擬態成人的變異體。

唯心教這邊。

在溫勁風打量著小狐狸的同時,小狐狸也在打量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讓他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不是心理上的不舒服,而是力量隱隱被壓製住的不舒服。

小狐狸覺得自己的力量似乎是受到了一些影響。

明明之前他還能感應到溫辛在基地裡,現在卻無法具體感應到青年的方位。

小狐狸憂心地斂了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