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1 / 2)

鋼索節節相連,如同機械蜘蛛一樣扣在暴龍的身體上,隻夾斷一個地方,明顯不夠。

溫辛正要繼續動作,瞳孔地震的小蛇突然順著他的手背,嗖的一下躥到了枷鎖上,盯著那豁口,厲聲嘶鳴: "絲?!"

這怎麼可能?!

它的鱗片宛如棱錐一樣炸起,蛇瞳凝成一條凶惡的豎線,竟是不管不顧地露出獠牙,惡狠狠地咬在了枷鎖上。

“阿綠!”

鋒利的獠牙沒能讓枷鎖受到一點損傷,反而是發起攻擊的鱗樹蝰渾身一震,頹然掉在了地上。

溫辛急急忙忙將它撿起來,小蛇卻痙攣不止,口腔中不斷溢出鮮血,漂亮的鱗片喪失光澤,一瞬之間,猶如枯枝敗葉般灰暗了下來。

“阿綠你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阿綠!你彆嚇我!”

溫辛心驚膽戰地托著小蛇的身體,絞儘腦汁地想著辦法,讓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額頭上全是滲出的汗珠。

暴龍從地上支起了身,看著顫抖個不停的鱗樹蝰,啞聲說道: “沒事。”

溫辛猛然抬起頭: “什麼?”

暴龍眸色幽暗: “禁製內層有專門克製我們的物質,可能是一種毒素,或者是細胞溶解劑,但不會致命,一會兒就好了,放心吧。"

溫辛怎麼放心得下來!

他焦急地問: "有沒有什麼緩解的辦法?"暴龍搖頭: "這是懲罰,不會有的。"這是………懲罰?

溫辛對上暴龍的眼睛,那眼神凶戾,又透著習以為常的疲累,好像深處的靈魂已經承受了千百次殘忍的鞭答。

他的唇皮慘白無比,低頭看向手中的小綠蛇。

小蛇痛苦到在掌心中來回翻滾,發出撕心裂肺的絲絲聲,為了抵消疼痛,隻能將自己用力地蜷縮成一團。

“絲絲……”好難受……

刹那間,溫辛咬緊了後槽牙,對基地的厭惡印在了骨子裡: “那幫混賬東西!”暴龍看過鱗樹蝰的反應,知道它隻會疼上一陣,沒有喪命的風險,便不再擔心。

基地是一個會吞吃變異體和人的地方,想活下來必須處處小心,小蛇一時激動沒能控製好自己的行為,忘記了該有的謹慎,所以要為此付出代價。

這很正常。

就像它這一次,要是在中途泄氣,沒能逃脫基地的魔爪,那麼等待它的也必將是一場痛不欲生的酷刑。

暴龍凝視著人類青年眉宇中的怒意,那鮮明的情緒好像呼嘯翻湧的潮浪,真實且澎湃,令它感到深深的不解。

這個人類身上有太多謎題,包括他剛才不由自主喚出的一聲阿綠,和喚它小黑時一樣自然親昵。有什麼地方不對…….

"沒事的,乖。"

青年沙啞的嗓音響起,因那聲線中傾瀉的溫柔,泛起一陣春風般的暖意,將深思中的暴龍不受控製地牽引了過去。

溫辛心疼深陷鱗樹蝰,下意識用手掌捧著蜷縮的小蛇,按在自己胸口的位置。

以往團子們不舒服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做的,最快十幾分鐘,最晚幾個小時,團子們就會慢慢好起來。

但是這一次的情況顯然和以往不同。溫辛快速地吸氣又呼氣,拇指輕撫小蛇的鱗片,不停地用柔和憐惜的話語哄著它。

"沒事,乖,沒事。"

"很快就會好了,很快就會不痛了。"

鱗樹蝰痛得表情猙獰,聽到溫辛的安慰,很想回頭反駁一聲:什麼沒事,什麼不痛,有本事你來試試看!

可對上溫辛的眸眼,裡麵的心疼那麼深刻,刹那間,小蛇甚至覺得自己聽到了溫辛的心聲。——要是我能替它分擔這些痛苦就好了。

“阿綠,沒事的,你會很快好起來。”——快點好起來吧。

沸騰到快要爆炸的血液,像是驟然得到了冷風的撫慰,鱗樹蝰如嶙峋山棱一樣立起的鱗片,也柔軟地貼服在身體上。

暴龍出神的功夫,鱗樹蝰就這樣在溫辛一聲聲的安慰下慢慢緩和了過來。見小綠色不複剛才的痛苦,安安穩穩地趴伏在溫辛的掌心,暴龍不免怔愣。"你做了什麼?"“什麼?”

溫辛沒聽清。

短時間內心緒起伏不停,他有點累,發現小蛇情況在逐漸好轉,緊皺的眉頭終於鬆弛下來,柔聲問: “阿綠,你好些了?”

小蛇精神不振,軟趴趴地癱著,聞聲微微抬起腦袋,伸出鮮紅的蛇信,舔了一下溫辛的指尖。

我,剛才,生氣。”

基於天賦,鱗樹蝰能從生物體的情緒波動和激素分泌中,理解它們的語言。但能聽懂是一回事,會不會說又是另一回事。

它沒對其他人類說過話,眼下第一次吐露那些拗口的字樣,讀音走調,磕磕巴巴。"讓你,擔心,對不起。"

看著積極認錯的小蛇,溫辛沒法不心疼,彎了下眼睛,指腹揉揉它腦袋: "為什麼要生氣?"鱗樹蝰將腦袋前伸,示意溫辛撥動它的鱗片。

溫辛照做。

在離七寸很近的位置,他看到了一根細如鐵絲般的扣環,半截沒入鱗樹蝰的身體裡,根源處泛著深紅色的血絲。

和暴龍的傷勢比起來,小蛇被套上禁製的傷微乎其微,血腥味不明顯,就容易叫人忽略。加上溫辛擼蛇時,會主動避開讓鱗樹蝰感到不適的七寸,也就沒有發現,這裡還有一個環。一個差一指距離就能穿透蛇的七寸,深深紮在血肉裡的環。

溫辛盯著那細環,沒有說話,小綠蛇便先說了: “我生氣,自己老是,解不開。看你,很輕鬆,就想,再試一試。"

"……那是得生氣一下。"

溫辛用指尖輕輕敲它腦袋: “但下次不許再這麼衝動了,知道麼。”

鱗樹蝰: “噢。”

話音未落,突然溫辛用指尖挑起了那細環的部分,使它暴露在微光下,飛快地用鐵鉗夾斷。

他又用手指捏住被夾斷的一端,順著環彎弧的形狀使勁,在沒有造成更多損傷的情況下,將細細的鐵環一下抽出!

禁製脫身的一刻,鱗樹蝰不受控製地發出一聲嘶喊。

以它為圓心,空氣中仿佛炸出無聲的雷響,房子轟然搖晃,屋外的花草猶如被風暴揮掃,村裡的人盯著搖來晃去的燈盞,驚愕出聲: “地震了?!”

動靜太大,地麵在抖,溫辛也忍不住搖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