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早該想到的。
之前做飯的阿姨說秦少因為睡不著起來喝酒, 他就該想到,“睡不著”的原因應該是劇烈的神經痛。
原著裡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句“因為神經痛導致肌肉痙攣, 即便在鋼琴前也不能久坐”,被淹沒在長達幾十萬字的中,居然沒能被他第一時間記起。
白天,他還讓秦抑教了他那麼久鋼琴!
這男人怎麼一點都不會表達自己,不舒服居然不知道說。
秦抑呼吸微滯,許久才咬牙道:“與你無關。”
“怎麼與我無關,我們不是要結婚嗎?”沈辭有點急了, 猛地站起身來,“你是我未婚夫,你的事怎麼會與我無關?”
聽到“未婚夫”三個字, 秦抑似乎有些動容, 可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他迅速彆開臉:“用不著你管。”
沈辭更生氣了,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抱住對方的腰:“快去床上躺著。”
秦抑從沒被人抱過腰,讓他這麼一碰,瞬間渾身僵硬, 忘了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沈辭想把他扶上床,可對方一點都不配合, 這具身體又著實沒有多少力量,縱然秦抑已經瘦到了離譜的地步, 他依然沒能完成“抱起”這個動作,隻好架著他的胳膊試圖把他往床上拖。
這人看著沒幾兩肉, 卻四肢修長, 不太好拖。
被他折騰到一半, 秦抑終於回過神,配合他把自己挪上了床,他儘可能壓製著顫抖的嗓音:“你可以回去了。”
沈辭裝聽不見,伸手就要去解對方睡衣的扣子。
他這過分“大膽”的舉動讓秦抑皺起眉頭,伸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低斥道:“沈辭!”
男人指尖冰冷,沈辭被他一捏,手腕皮膚直起了細細的雞皮疙瘩,這點涼意也讓他瞬間清醒,意識到對方可能誤會了,忙解釋道:“我是想給你按摩,隔著衣服會不太舒服,啊……不是要你全脫掉,隻是想把扣子解開。”
秦抑緊鎖的眉頭並沒有打開,扣著他手腕的手指也沒有動。
沈辭心裡焦急,雖然知道麵前這人沒什麼力氣,自己可以掙脫,卻沒這麼做,隻繼續耐心解釋道:“我幫你按摩,讓痙攣的肌肉放鬆,可能就沒那麼疼了,你這樣疼到睡不著就去喝酒,也不是個辦法,酒喝多了很傷身體的。”
秦抑的手指鬆了些,不知是信了還是力氣耗儘,嗓音卻依然拒人千裡之外:“不需要你為我做這些,你不是我雇的傭人。”
沈辭呼吸一停——怎麼就扯到傭人上了?
這男人是從沒得到過彆人的好意,覺得隻有金錢雇傭關係,才會有人願意善待他嗎?
明明是萬眾矚目的天之驕子,應該受到所有人的擁護與愛戴,為什麼偏偏淪落到這種境地?
管家說他常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閉門不出,家裡的傭人似乎也沒有哪個敢主動跟他說話,偌大一棟彆墅,偌大一個秦家,居然連一個能跟他親近的人也沒有?
秦家……
仔細想來,他來到彆墅也有兩天了,卻還沒有見過秦家其他人,按理說聯姻這種重要的事情,秦抑的父母不可能不過問,可目前為止,他沒從任何人嘴裡聽到關於秦抑父親——那位傳說中的秦總的半點消息。
隻有管家提了一句秦抑的母親,說他精神方麵的疾病是從母親那裡遺傳來的,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沈辭回想了一下,原著裡好像也沒有過多地交代秦抑的身世,隻說他和他的父親關係不合,而他的母親因為精神問題始終在療養院療養,從開始到結束,這兩個人都沒有出場過。
因為原著對他們的描述太少,沈辭也不能下定結論,但現在看來,秦抑和父親關係不合可能是真的,而且他總覺得,秦抑現在的狀況,絕對跟這樣的家庭環境脫不了乾係。
黑暗中他看不清秦抑的表情,卻能聽到那語氣中的冷漠和疏離,好像白天他們坐在同一條琴凳上彈琴是夢裡的場景。
沈辭抿了抿唇,語氣非常認真地說:“你教我彈鋼琴,作為報答,在你不方便的時候我來照顧你,這不是合情合理的嗎?”
秦抑沒對這個“合情合理”做出評價,握著他手腕的手倒是又鬆了些。
沈辭見他不吭聲,立刻趁熱打鐵,小心翼翼地掙脫了對方的手,張開雙臂輕輕抱住他,用充滿乞求的嗓音道:“彆拒絕我好不好,求你了。”
秦抑渾身僵硬,正要推開他,忽然聽到少年輕聲喚道:“哥哥。”
這一聲“哥哥”讓秦抑的手瞬間頓住,他指尖顫動,終是沒忍心把對方推開,他似乎很想去扶少年的腰,可手滯留在半空中,到最後依然什麼都沒有做。
沈辭見他不再反抗,總算是鬆了口氣,心說秦少果然喜歡被喊“哥哥”,這詞簡直像什麼帶有魔力的咒語,能夠瞬間讓他平靜下來。
他暫時放開對方,去打開了床頭的燈,柔和的燈光讓室內重新有了光亮,沈辭坐在對方麵前,因為怕他抗拒,選擇了從他冰涼的指尖開始,一點點往上按摩。
秦抑渾身都是僵硬的,沈辭實在不知道,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究竟要怎麼彈鋼琴,更想不出他白天是怎麼忍著身體的痛楚指點他的。
一想到這個,他就不免心如刀絞,試圖用自己的體溫捂熱對方冰涼的手指,隨後順著手腕向上,順著胳膊按到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