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又看了看對方胳膊上的紗布,摸上去是乾的,很乾淨,目測是新換的,頓時更生氣了:“你還知道重新消毒換藥,你怎麼不直接感染了呢?”
“不會感染的,”秦抑說,“醫院的自來水裡細菌含量極低,隻要及時消毒,不會造成感染。”
沈辭火冒三丈:“你還知道水裡有幾個細菌?”
“不信的話你可以取樣送檢,看看我有沒有騙你。”
一番解釋之後,沈辭的臉色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差了,秦抑立刻意識到辯解是行不通的,果斷轉換思路:“我錯了。”
沈辭咬牙:“錯在哪兒了?”
“錯在不該不聽你的話,不該不愛惜自己身體,不該對自己太自信,不該有僥幸心理和毫無意義的潔癖——總之不會再有下次了。”
沈辭眼皮直跳,他萬萬沒想到秦少居然認錯得這麼迅速,語句這麼流暢,像是事先打好了腹稿。
他一時被搶走了所有想說的話,不知道該接什麼了。
“我喜歡你。”秦抑又說。
沈辭麵無表情。
“沒有你就活不了,”秦抑繼續補充,“你可以懲罰我,隻要你彆再生氣了。”
沈辭:“……”
這一套到底是從哪學的?
光速認錯,又一頓表白,任他再有一肚子火也燒不起來,他盯著對方看了一會兒,見他眼神格外認真,心裡僅剩的一點火苗非但沒能複燃,反倒直接滅了個徹底。
貓貓主動蹭你的臉表示它需要你,這誰能頂得住。
哪怕它上一刻剛剛打碎你的東西。
真是太可惡了!
秦抑見他半天不吭聲,就知道是哄住了,又順勢湊近吻了吻他的鬢角和耳垂。
沈辭忙把他推到一邊:“彆碰我。”
他站起身來,努力板著臉:“不準再有下次了。”
秦抑點頭。
雖然知道小動物八成不可信,但沈辭好像也沒什麼理由繼續教訓他,隻得認命地去浴室打掃某人洗完澡後留下的殘局,把臟衣服扔進洗衣機,地上殘餘的水拖乾淨,又抓起那塊明顯小了一圈的香皂,借著水流揉搓一番,好聞的香味頓時沾滿雙手,變得和秦抑身上一樣了。
他從洗手間出來,就看到某人已經在病床上躺好,而鸚鵡正停在床頭櫃上,對著溫遙帶來的那兜水果探頭探腦。
沈辭這才發現溫遙早出去了,想了想覺得不對:“我不是讓溫遙哥盯著你嗎,怎麼還是讓你得逞了?”
秦抑掃了一眼正在被鸚鵡荼毒的水果。
沈辭瞬間會意,覺得更加匪夷所思,溫遙買水果那點時間也能被秦抑逮住機會,可見是早就計算好的。
怪不得之前聽他說“後天開學”要露出那種失望的表情,原來是早就想好要趁他上課偷偷洗澡了,他晚一天開學就得晚一天洗,當然失望。
還跟他擔保“真的不會”,果然是騙子。
不,他當時擔保的是“真的不會有事”,而不是“真的不會洗澡”。
沈辭看向他的眼神變得非常古怪,要不是看在他還是個病號的份上,真的很想三天不搭理他,沒好氣道:“等回家再收拾你。”
秦抑一頓。
他十分理智地沒有接話,想著反正回家還有好幾天,到那時候沈辭氣早消了,也就不會記得收拾他。
他信心滿滿,等到出院這一天,幾處微創的小傷口已經拆線了,剩下腰後和胳膊還留著,這次沈辭沒再攔著他洗澡,甚至還主動幫了他。
回家的感覺讓秦抑渾身舒爽,整個人輕鬆愉快,非常放鬆地往床上一躺,並向沈辭遞去眼神,示意他過來睡覺。
誰料沈辭卻沒搭理他,盯著他吃完了藥,便默不作聲地開始收拾東西,把衣櫃裡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又抱起自己的被子,所有東西打包帶好,就往門口走。
秦抑見他這舉動不對,登時有些慌了,忙道:“你要去哪兒?”
“回我自己房間睡,”沈辭開門出去,“早點休息。”
“等等!”秦抑趕緊叫住他,“怎麼突然要回去睡,我們都已經這麼久沒一起……”
“因為我覺得你一個人睡也挺好的,”沈辭打斷了他的話,“你能照顧好自己,不需要我。”
秦抑果斷連麵子也不要了:“我不能!”
“你能,”沈辭緩緩關門,“晚安。”
秦抑眼睜睜看著房門關上,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安慰自己說鸚鵡還在,沈辭肯定隻是嚇唬他,明天就回來了。
誰成想下一秒,臥室門被重新推開:“哦對了,鸚鵡先在你這放一宿,明天我再把籠子搬走——拜拜。”
秦抑:“……”
完了。
這次是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