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你又在騙人,你說過的你不喜歡留在宮裡,你總是這般騙人,你每每笑著的時候,是不是說出來的話都是假的?
就連你先前說的不念了,是不是也是假的?
爾晴緩緩的放下簾子,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不是。”
“那你在可惜什麼?”他此時就像是一個在沙漠裡執著走到前方那片綠洲的行者,哪怕到最後那綠洲隻是一抹海市蜃樓,他也要忍著心中的痛楚,走到那一個地方。
“我在可惜我自己,嫁給了一個不愛我的人。”她垂著眸,眼裡湧出一股悲愁的情緒。
傅恒一愣,呐呐的回她:“你怎麼知道,那個人不愛你?萬一……我是說萬一,他心裡也有你呢?”
爾晴聽他這麼說,忍不住噗嗤一笑,麵上也已經沒了那股哀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然之色:“好啦,是我自己忽然而然的矯情了,不過……我也多謝你了。”
“你謝我什麼?”
謝你如此單純的鑽進我設下的圈套裡。
爾晴眨了眨眼睛,目光誠懇而感激的看著傅恒,同他對視起來:“你一向是個情深義重之人,我沒想到,你竟然願意如此安慰我,多謝
啦……”
傅恒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隻得苦笑一下,故作輕鬆的回了句:“不必客氣……”
是了,我一向是個情深義重之人,所有人都是這麼覺得的,我從前待瓔珞那份心思昭然若揭,可如今不過半年時光……
你讓旁人如何相信,我已經移情彆戀了呢?
移情彆戀?
這麼一說我又好像並不是那麼的情深義重,相反,我或許是個見異思遷,見色起意,三心二意的薄情之郎吧……
從前她嫁於我從不曾厭過瓔珞,那我如今又有什麼資格恨她的弘晝?
恨那個在雪地裡救過她的弘晝?恨那個在這深宮裡唯一給過她溫暖記憶的弘晝?恨那個在她心裡念了八年的弘晝?
她說她不念了,可是?新婚之夜那天,她不是也說過嗎?
“即是心中所念之人,如何忘卻的了?”
那時他聽了隻覺得找到了知音,對她又敬又憐,誰又知道半年以後這句話竟會如此折磨自己?
讓他如此肝腸寸斷?
“這世間總是這麼多的陰差陽錯,如今……你我已經結為夫妻,我當日答應過你一定會忘了魏瓔珞,你如今也答應我,試著忘了他好不好?”
他的語氣有些猶豫,還藏著一絲委屈,爾晴不由得一愣,隨後道了聲:“好!”
然後她看著傅恒一副欣喜卻又不敢表現出來的模樣,胸口忍不住發悶。
“夫君,對不起……”
對不起,我其實果真是一個很壞的女人,竟用如此心思來“折磨”你。
傅恒隻當她又開始客氣了,便不在意的回了她一句:“無妨,隻要從今往後,你我都能努力做到便是了!”
爾晴垂了垂眸子,心中感歎道:對不起,我做不到,因為我無法忘記那個男人,無法忘記那個曾在雪夜裡施舍我一盤糕點的男人,整整八年了,還是一如既往地念著他。
由始至終,都念著他。
哪怕他一點也不記得我了。
哪怕我曾當著他麵述說起當年的這件事,述說著我那自卑微弱的愛戀,他也半點都想不起來我……
她是騙了他,那個故事裡的人是假的,可是故事卻是真的……
因為這個世界上,若是撒下一個謊,那麼終有一日會被人揭開,你為了不被人
揭開這個謊,就要又費儘心思的去用另一個謊來圓第一個謊。
周而複始……
除非,你是用真的來騙人……
爾晴忽然抬眸,死死的看著那馬車的簾子,目光如炬,既明亮又陰森,既繾綣又狠辣,就像一條隱藏在樹葉之下的毒蛇,正在氣球的盯著它的獵物。
傅恒,你是我的獵物,我盯了你八年了,誰都沒辦法從我手裡將你奪走,你要怪,就怪你那年喝醉了,不小心對著一個心思狠毒的人施舍了那麼一點的溫情吧!
“爾晴,咱們到了
,我扶你下去吧?”
“好,多謝夫君。”
傅恒站在那馬車下麵,朝著她伸來一隻蒼勁有力的手,那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見,召顯著它的主人是一個多麼有男子氣概的男人。
而此時,這個男人正溫柔的對著馬車上的人說道:“不必多禮,我的夫人……”
他笑著,她也笑著。
一副夫妻情深,恩愛有加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