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戴著墨鏡,不然此時此刻賀某人臉上碎裂的表情怎麼都說不過去。
偌大濱市,除了彆有用心,沒法解釋他們碰麵的超高幾率。
他目送著小堂妹奸計得逞後撒丫跑走的身影,氣的牙齒打轉兒。
秦姐姐是通過身量和氣場隱隱約約辨認出他身份的。
不過,難得姐姐人主動,叫都叫了,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於是賀馳亦慢慢轉過身。
隨便,他一向臉皮厚。
四目相接——
秦溫喃在看清他的臉後,不自覺挪了一下視線。
青年的氣場屬實強大。
紅裙子高跟鞋,精致的天鵝頸纏裹著絲巾,淡妝紅唇,姿態柔媚,身後時不時有路人經過,不過像是隻有她一人獨自盛放。
其實關於女人的美麗,賀馳亦從未否認過。
他不是沒看見秦溫喃視線躲閃的動作把戲,隻是他這會兒心裡煩,不願意跟她計較。
以及她口中的賀先生。
賀先生賀先生,回回都是要命的賀先生——
就不能換個叫法?阿亦倆字燙嘴麼還是?說了多少回就是不願意改。
因為小堂妹的緣故,他唇角那一抹氣急敗壞的弧度還沒有徹底消除。
氣急了反而順勢笑了出來。
雙手撐腰,外套開敞。
本來就是體格樣貌都極其出色的存在,這一笑就更加攝人心魄。
不過,問題不大。賀馳亦想。
這下也終於不用遠遠偷看了,也不用再遮遮掩掩。
並且女人為了確認他的身份,甚至還主動朝他又邁近了好幾步,近得賀馳亦連她手腕處的細小紋理都能看清。
紋理的出現,說好聽點是手腕細紋,說難聽點是褶皺,可為什麼會有褶皺?
因為她手裡拎著禮品盒子。
破盒子有點兒沉吧,手腕都勒出紅痕來了。賀馳亦心底不屑,用力克製視線不落在那上邊。
不過是、一塊破手表、而已。
他不停為自己的失態找尋平衡點。
可似乎越是刻意的忽略反而顯得欲蓋彌彰的在意。
真的蠢,又呆又蠢。
抱著個破盒子,真把駱征當聖人了。
當真是被瞞得清清楚楚。
手表可以用力忽略,但是那被勒出痕跡的手腕屬實刺目,怎麼都令他覺得心裡不快。
她年紀不小了,賀馳亦知道,駱征也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好像獨獨她這個傻女人不知道。
跌宕的瞬間,賀馳亦有種想把所有事情都告訴她的衝動。
你心心念念的小男友,你的阿征,娶了彆人做老婆了——
但是話到嘴邊又覺得自己多事。
他心底其實一直隱隱約約期待著某樣東西,又或者說是一種態度。
他特彆特彆好奇一件事兒,如果,他說如果,當事態真的成為定局:駱征成功瞞住了她自己聯姻的事情,而某天當她發現了這個‘秘密’,究竟是真像他設想的一樣,她骨子裡真就是一個物質、欲望致死的女人,情願為了金錢繼續留在駱征的身邊,還是說,會離開得頭也不回,決絕不已?
?光想都覺得刺激。
彆人怎麼樣賀馳亦不在意,可是有關這個女人的方方麵,他都入骨地渴望打聽。
短暫的權衡,賀馳亦最後還是選擇緘默。
反正過了今天,一切都好說。
認都認出來了,他笑著摘下墨鏡,順手彆在了左胸外口袋,還頗慢條斯理地理了理剛才跑動弄皺的衣服。
“是姐姐叫我麼?賀先生在的。”他說。
在的。
唇齒隨著這句“在的”咧開恰好好處的弧度,既不過分端著也不特彆放肆。
與駱征的粗神經不同,身前的青年氣質沉冽,肉眼可見的沉穩。
想必他經曆過許多超越他這個年紀的事情。
可他每回也會有不正經的時刻。
就比如現在,穿著最最紳士的西裝,姿態一點兒都不卻端著,獨獨對你露出討好的笑臉,甚至模仿男賓小開那樣,對你百呼百應,說出‘我在’這類忠犬的字眼。
或許是個女人都會順勢跌入他捏造的柔情漩渦。
可是他麵對的女人是秦溫喃,秦姐姐竟然遲鈍到並不領情。
因為她已經有駱征了。
不等女人繼續開口,賀馳亦又笑著更加挨近了她幾分。
身上恰到好處的男士香水味和她的混合在一塊兒,說不出的美妙。
“這都認得出來我?”
“姐姐真給麵兒。”
騷話張口就來,這麼快就反客為主,一點都不拿自己當外人。
“....”
秦姐姐一如既往被他用言語拿捏,這該怎麼回...
見女人徒勞地憋紅臉,依然不會說話,就連基本的客套話都說不出。
賀馳亦忍著笑,沒打算再逼,逼急了就不好了。
但無論怎麼看,女人今天的心情都相當不錯。
“姐姐手裡提著東西,來購物麼?”他下一子換了話題,並且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