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影來到他倆近前,接過那玉,手指撚了撚,又放在太陽底下照了下,對著陸意似笑非笑道:“這麼便宜?行,回頭給你三萬,你給我批發一打,我送著玩。”
“我錯了,”陸意摸了摸鼻子,十分誠心,“洪姐,我下次來再也不帶東西過來了,我就空著手過來,白吃你的,白住你的,不吃好住好我就不走。”
洪影伸手在空中點了點,不說什麼了,轉身進了屋子。
過了會兒,帶著笑的聲音傳了出來——
“還不趕快進來吃?飯都準備好了。”
***
洪影和洪蕭從小就沒了爹娘,洪影自小就不愛讀書,為了拉扯洪蕭長大,不知道做過多少辛苦的工作,但一個女孩想討生活,還帶著孩子總歸是不容易的,所以她硬生生被逼著學會了一身的本領,手腕雷厲風行,打起架來也比男人更彪悍,在這一帶漸漸地混開了,大家也就叫她一聲洪姐。
刀尖上討生活的日子過久了,洪影想安定下來,就搬到了這條胡同裡麵,又在距離胡同兩條街遠的地方租了一個店麵,開了個小飯店。
當年把陸意撿回來,不過也是陸意讓她想到了當初的自己。
結果倒是她賺了,多了個貼心的弟弟,還不鬨騰,不知道比洪蕭乖了多少倍。
吃飯的時候洪影的臉上一再閃過欲言又止的表情。
陸意會看人臉色,想了想,就知道她在糾結什麼,主動開口道:“顧衍對我挺好的。”
當初領證那天,陸意給洪影打過電話,說自己結婚了。
“顧衍......”洪影眯了眯眼睛,腦子裡閃過了幾幅畫麵,有點不太確定地問道,“是在你身上留下刺青的人?”
陸意的鎖骨下方,有一個刺青,一朵血紅的花,花旁邊是GY兩個字母的縮寫。
隻是陸意常年穿著高領或者圓領的衣服,向來將這刺青藏得嚴嚴實實,不讓任何人看見。
洪影知道有這麼個刺青,還是當初撿到陸意的那天,他蜷縮在一個角落裡,奄奄一息,渾身的衣服都染著血,她把他帶回家後,給他換衣服的時候看見的。
雪白的皮膚,鮮紅的刺青,花朵肆意地綻放著,妖嬈鮮豔,像是在雪地開出來的似的,觸目驚心。
陸意沉默了會兒,低下頭,輕輕地嗯了聲。
洪影嘶了聲,皺了皺眉:“他真的對你好?”
看起來像是兩個人之前有過一段,但是.......當初陸意那麼慘,怎麼就沒見這個姓顧的出來露麵過?
而且陸意和顧衍結婚也是臨時決定的,之前根本就沒任何預兆。
洪影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啪地一下把筷子放下,眼睛勾起,表情看上去顯得有點凶:“這婚事該不是他逼你的吧?”
陸意:“.......”
這已經是二十四小時內他第二次聽見這種說法了。
陸意哭笑不得,都有點無奈:“不是,你難道覺得我臉上寫著特彆好欺負這五個字嗎?”
洪影還沒說話,在一邊端著碗吃飯的洪蕭撇撇嘴,小聲地道:“我看就挺像的。”
洪影挑了下眉:“連一個小孩都能這麼說你,陸小意,你是不是該好好反思下自己?”
陸意從善如流地看向洪蕭,麵無表情:“洪蕭,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他咧了下嘴,做了個鬼臉:“我是不是,超凶?”
洪蕭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差點被飯嗆著,順著他的話,樂不可支:“陸哥哥你可真是太凶了。”
陸意磨了磨牙,覺得是自己平日對這小崽子太好了。
“我覺著就不靠譜,”洪影很替陸意操心,這會兒連飯都吃不下,“要不你找個時間把人帶回來我看看?”
陸意又沉默了下來。
“怎麼?”洪影問,“不願意啊?”
倒不是不願意。
而是沒必要。
“我跟他是形婚,”陸意說了實話,“一年後就離。”
洪影這才覺得這件事新鮮起來了:“喲?”
“那行。”洪影舒坦起來,反正她一想到當初陸意那麼苦的那段時間這個姓顧的連個人影都沒看見,甚至連隻言片語的消息都沒有,她就不爽,非常不爽。
聽了陸意的話後她的眉眼舒展開來:“能離就好,我看這個男人八成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保護好自己,最好彆和他同居,也彆讓他占你便宜,要是他敢占你便宜.......”
洪影頓了頓,冷笑了聲:“那你給我來個電話,我叫上幾個兄弟,去跟他好好交流交流。”
“哪能呢,”陸意不敢告訴她今天早上他才莫名其妙地從顧衍的床上爬下來,他摸了摸鼻子,跟她保證,“現在我是暫時住他那兒,但三個星期後就搬出去了。洪姐您彆操心我的破事兒,真的,我有分寸。”
洪影皮笑肉不笑:“你的有分寸就是臨時結婚,還直接跟他同居?你怎麼就知道他不是圖的你的身體?我走江湖這麼多年,這樣的男人我見得多了。陸小意,你心軟又好騙,萬一人家隻是想玩玩呢?吃乾抹淨後就直接跑人呢?什麼形婚,我看就是個幌子!”
陸意:“.......”
她的擔心確實不無道理,但是……
半晌,陸意摸了摸鼻子,小小聲地道:“……那萬一他是個君子,反倒是我忍不住想對他做點什麼呢?”
方才氣勢洶洶的洪影一哽:“………?”
這才幾天功夫……
嫁出去的兒子,潑出去的水?
那姓顧的究竟是個什麼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