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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陸意從顧衍那兒搬出來了,這幾天情緒不怎麼好,洪影就拉著他,讓他過來住。

其實陸意的調節能力很強,一般情況下,他過兩天就能自己恢複。

洪蕭倒是不知道這些,他現在的生活就是每天瘋玩。

剛上高一的他這會兒撒歡撒得厲害,還沒擺脫對新生活的新奇。

晚上的時候他抓了把瓜子零食又蹲在院子裡跟陸意嘮嗑,神神秘秘的:“哥,我跟你說,我喜歡上了我們班上的一個女同學。”

陸意躺著搖椅裡看星星,隨手拿了顆糖放進嘴裡,輕輕地啊了一聲,幾秒鐘後,他皺了下眉:“怎麼不是薄荷味的?”

“你說糖啊?”洪蕭抓了抓頭發,“賣完了呀,不過你這習慣也是夠特彆的,為什麼一定非得吃薄荷糖啊?你對這個糖怎麼這麼有執念呢?”

陸意從來就沒想過這個問題,聞言一愣。

為什麼這麼有執念.......這算是執念嗎?

算嗎?

“這是一個習慣吧,”陸意繼續躺回去,“就像是你喜歡吃牛肉乾一樣。”

“這才不一樣,”洪蕭跳到了他的跟前,“我買不到牛肉乾我會吃魷魚絲,會吃豬肉脯,可以用很多其他的來代替,但是我老早就發現了,你這個人,好像隻吃薄荷糖,我從來就沒看見你吃過彆的糖,為什麼呀?”

“我.......”陸意被他問得噎住了,一時答不上來。

腦子裡在這一瞬回想起的卻是無數次顧衍遞給他糖的畫麵。

他是不喜歡吃糖,也不嗜甜的,但是吃糖的習慣是從高中的時候開始的,顧衍喜歡薄荷味,他的身上都是薄荷清香。

每次陸意吃薄荷糖的時候,都會想到顧衍。

顧衍於是每天身上都帶著糖,預備著陸意想吃的時候就給他。

這個習慣就一直延續到了今天。

可是......他既然都已經想好了要離開顧衍,這一切都結束了,為什麼連吃個糖的習慣都改不掉呢?

陸意慢慢地皺起了眉頭。

不過洪蕭的注意力又很快被轉移了,沒有過多的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他興致勃勃地道:“我跟你說!我喜歡上了我們班上的一個女孩!她特彆可愛!”

“那你打算怎麼辦?”陸意看著他,為他不繼續追問糖的問題而感到慶幸,“你要去追她嗎?”

“你問的這不是廢話嗎?”洪蕭笑眯眯地吃著糖,眉眼裡滿是柔和,他的聲音很是爽朗,“喜歡的人,為什麼不去追?”

喜歡的人,為什麼不去追......

“那萬一,”陸意不由自主地道,“萬一失敗了呢?”

“陸哥哥,你這話我可就不讚同了啊,”洪蕭嘖了一聲,“如果你這麼想的話,那隻能證明你對那個人還不夠喜歡。再說了,我就搞不明白為什麼很簡單的一件事非要想那麼複雜,我喜歡一個人,我犯法了嗎?不犯法呀,那麼我順從內心去追人家,違背了什麼道德嗎?不違背呀,我這麼做是因為我開心,我樂意。至於接不接受,那就是那個女孩的事情了。當然,如果她覺得苦惱,不願意接受,出於對她的喜歡,我也會停止我的行為的,但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其他的理由能夠讓我不去追她。”

陸意一愣,所有的動作全都頓住了,心神微微一震。

“等你離婚了,”洪蕭衝著他笑,“你找下一個對象的時候,一定要跟著自己的心走。哥你這麼好,肯定你喜歡的人也會喜歡你的,人的一生這麼短,就是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是要跟自己喜歡的人待在一起的嘛,不然不就是白來人世間走了這麼一遭嗎?”

陸意沒有說話,他發了會兒呆,抬起頭看向天空。

寥寥寒星鋪陳在無垠的天空中,幽遠而寧靜。

***

試鏡薑樹直接過了,畢竟是費曲親自點的人,而且陸意的表現也委實不錯,是所有來試鏡男主中的人最好的一個。

費賈坤把合同推了過來,聞肅幫他把關,陸意覺著沒什麼問題就簽了。

合同一式三份,陸意和費賈坤一人一份。

費賈坤拿著合同,仿佛是覺得很有意思似的,笑了起來:“嗨,沒想到是你來演薑樹。”

“嗯?”聞肅有點好奇,“怎麼?”

費賈坤微微傾身,仿佛賣關子似的:“演另外一個男主的人,你們猜猜是誰?”

另外一個男主是許時,和薑樹的性格相差很大。

聞肅隨便猜了幾個人名,可均被搖頭否認。

陸意抬頭看向費賈坤,有點疑惑。

剛才聞肅說的那幾個,可全都是娛樂圈中的當紅流量,也是人設和許時比較貼的一些人。

這些人全都不是?那演許時的會是誰?

見兩個人都被自己吊足了胃口,費賈坤哈哈一笑,揭曉謎底:“是顧衍!沒想到吧?他也是半小時前才跟我確認下合同的!之前老曲跟我說找到了薑樹的時候,我還沒怎麼在意,沒想到我和老曲居然同時選了你倆,你們剛好又是夫妻,那就好辦了,這部戲我可以放手拍了。”

陸意眼睛睜大,差點失態:“顧衍?是顧衍來演許時?!”

聞肅也頗為驚訝,他知道陸意從顧衍那邊搬出來了,為了防止陸意表情失控,他趕緊在底下按住他,打圓場道:“原來是顧衍啊,那是自家人,我們小意主要是沒想到顧衍居然也不跟他打聲招呼就跟他接了同一部戲,這是在驚喜呢。”

兩位男主都同時選定,心中的重石算是落下來了,如今費賈坤心情正好,也沒看出任何不對來,笑嗬嗬地道:“我想也是,你倆湊在一起,還能方便對戲,省了不少事呢。”

“是,”聞肅擦了擦頭上出的虛汗,“是這樣的。”

簽完合同後,就要直接去錄製第三期好演技了。

陸意一上車就維持著一個固定不動的姿勢坐著,全然沒有緩過神來。

“陸意,”聞肅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談談。”

陸意反應很大:“談什麼?”

“你冷靜點,”聞肅按住他,聲沉如水,“我們合同都簽了,你知道違約金是按照十倍賠付的吧?”

陸意還隻是個十八線,拍這部劇,隻能拿三十萬,按照十倍來賠付,那就是三百萬,把他賣了都不值這麼多錢的。

陸意很顯然也想到了這點,他深深地呼吸了好幾下,用力地攥著手,他咬著牙:“但是.......”

“這件事估計改不了,顧衍那邊也應該不知道是你來演薑樹。”聞肅分析道,“陸意,你上表演課的時候老師教過你什麼?永遠不要把私人情緒帶到表演中,這畢竟是你的工作。”

道理他都懂。

但是這算什麼?

他剛單方麵離開了顧衍,已經做好了以後都避開他走的打算了,可現在又把他和顧衍綁在一起演戲?

還是演......校園劇。

這相當於把傷疤活生生地撕開了不說,而且還在上麵撒鹽。

陸意怎麼可能做到無動於衷?

他隻要想一想和顧衍重新演過去的舊事的畫麵,他就覺得窒息。

那些事情如果隻存在於回憶中,於他而言是糖,但如果要和顧衍再舊事重演,於他而言,是劇毒的刀,一刀刀地淩遲著他,讓他痛不欲生。

他明明都已經做好了跨過校園這個坎的準備,甚至都無數遍地心理暗示了自己他可以,但唯獨漏算了顧衍會來演另外一個男主。

之前做的所有努力,在這一瞬灰飛煙滅,被碾壓得什麼都不剩。

陸意用力地按著眉心,內心驚濤駭浪不斷翻滾。

***

到達錄製場地的時候,陸意才強迫自己慢慢地平複下來。

好演技隻錄製四期,第三期的內容是演這個社會需要被關愛嗬護的少數群體,有的是聽不見的,有的是看不見的,有的是不能說話的。

五感缺失其中之一。

演這種人,需要非常細膩的情感。

因為上一次導演玩得太孤兒了,放兔子上山去抓,結果還導致有人受傷了,所以這一次安全起見,不抓兔子了,讓他們憑本事拿角色。

這一次辦了一場特殊的運動會,分耳聾區,瞎眼區,和啞巴區,讓學員們提前適應需要扮演的角色。

運動會的內容是在耳聾區看裁判的嘴型走出規定的圖案,在瞎眼區順著盲道的指點走到終點,在啞巴區用手勢跟隊友玩你劃我猜。

期間還會有各種突發的小任務和障礙。

分三場比賽,可以自由組隊,按照完成程度來計分,最後按照排名排隊來選擇想要演的角色。

走到這一期的,也隻有二十個人了。

卓星和陸意組隊。

兩個人決定先去闖耳聾區,按照順序來。

因為人不算多,所以場地也並不大,隻有一個兩百米的小操場。

每一個場地都有相應的裁判。

在等待的間隙,陸意注意到卓星的狀態好像很不好的樣子,於是主動詢問道:“怎麼了?”

卓星看上去像是要哭出來了似的:“我沒事。”

這看上去像是沒事的樣子?

陸意一點都不相信他的話,他扳住了他的肩膀:“咱們還是朋友嗎?”

卓星其實並不想吐黑泥的,他覺得吐黑泥隻能讓雙方的情緒變差。

但或許是陸意的表情很關懷很誠懇,卓星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有一部戲很適合我......”

陸意記得卓星是提過一嘴的,他當時還很開心,陸意讓他好好選,畢竟卓星現在就差一部真正能夠讓大家記住他的代表作了。

“嗯,”陸意聽著,“然後呢?”

“那部戲被人搶走了,”卓星的眼眶開始濕潤,他從早上到現在的情緒都很不好,一直憋到現在,“我還去試鏡了,但是後來我才知道,我就是一個陪跑的,主角早就內定了,據說是和投資方進行了不正當的交易......”

卓星從頭到尾就隻是一個陪跑的,他為這部戲做出的所有努力,全都付諸東流了。

那麼多欣喜和期待,全都打了水漂。

“艸。”陸意攬住他的肩膀,皺起眉頭,他想說點什麼,但是又感到深深的無力。

這種事情在圈內正常嗎?

太正常了。

可是它不正常嗎?

它絕對是病態的。

“努力是不會被辜負的,”陸意說,“總有一天會用到的,這一次不行,下一次肯定可以。你要更加努力,讓所有人都看見你在發光,那些錯過你的人就會後悔了。”

“嗯。”卓星點了點頭,實在也不好意思為了這件事而真的哭出來,太沒麵子了,他轉移話題道,“你最近有在拍什麼戲嗎?你也要好好選,陸意,你早就應該火起來了。”

“我也沒那麼大的野心,能不能火隨緣吧,隻要吃穿不愁就行了。”陸意想到了那麼喜歡你這部劇,心念一動,“不過我倒是剛接到了一部戲,是部校園劇,那麼喜歡你,我......”

他想說幫卓星留意下有沒有合適他的角色,但是又怕打水漂了惹卓星更加沮喪,再說了,他自己能不能儘力拍好都是一件難事,如果他發揮失常,那如果卓星真的進組了,到時候也會被牽連著一起尷尬。

於是陸意臨時改口道:“你不要氣餒,我覺得你很棒了。”

但是卓星卻生生地在原地怔住了,他的瞳孔驟縮,渾身僵硬,熱血衝上了腦門。

——那麼喜歡你。

那麼喜歡你,這部戲就是卓星去試鏡的戲!

當時彆人跟他說的原話是,薑樹這個角色是被一個十八線用手段搶走了,這段時間一直在和投資方進進出出,傻子都能知道他們交易了什麼。

所以說,是陸意背著他搶走了他的角色,現在還來假惺惺地安慰他?

不會的吧?

不可能吧!

“陸意,”卓星拉住了陸意的袖子,顫聲發問道,“你拿到的是什麼角色?”

他用的是“拿到”這個詞,而不是“試鏡”或者是“爭取”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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