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慶國被點名,頂著一屋子人的視線,咧了咧嘴,扯出一抹不大自然的笑。
“我是小芳丫頭的親大伯,自然是支持她上大學,隻是我這啥情況大夥也都知道,倆小子去鎮裡上學,家裡不僅少了兩個壯勞力,光是上學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更彆提吃喝穿戴啥的,我這壓力也是越來越大,實在是.........”
這話一處,一屋子人都不說話了,也確實,這年頭家家的生活水平都相差不大,能供兩個孩子上中學已經很不賴,再多上一個,誰家也不能說毫無壓力。
老太太急了,瞧瞧那個,看看這個,剛準備說點什麼,就被千羽拉住了。
她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笑,“村長叔,大伯,這個問題也不用為難,如今國家重視人才,重新恢複了高校招生,對大學生的福利政策也相當優越,上大學不但不用花錢,每個月還有補助金和糧票,學的好還有獎學金,根本就用不著花家裡的錢。”
這兩口子的嘴臉也真是夠惡心虛偽,實在令人不齒,她有說上學要跟他們伸手要錢嗎?至於小芳父母的那筆賠償金,和千羽沒關係,她壓根就沒打算提起。
“當真?還有這好事?”村長瞪著眼睛問,一屋子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天底下還有這好事兒?
千羽點頭,“真的,我上學真不用花家裡錢,大伯他們賺錢也不容易,就留著供弟弟們上學吧,真不用操心我,隻不過以後沒辦法再幫家裡乾活了,奶歲數大了不能累著,以後這家裡家外的活還得大伯母多費心。”
還不知道Z大的每月補助金是多少錢,不過作為全國名列前茅的名牌大學,又坐落在經濟發達的省市,想必也不會少。
村長暢快地哈哈一笑,“勞累個啥,誰家媳婦不是家裡外頭一把抓,這不都是她應該做的嘛!”
說著又拍了拍吳慶國的肩膀,笑著問:慶國你說是不是?”
“是是,都是她該做的。”吳慶國木木地點著頭,除了說是,他也不知道該說點啥。這會兒的心情大起大落的厲害,一會兒天上,一會兒地下。
又過了些日子,村裡狩獵小隊回來後,村裡又舉辦了一次村宴。
為了慶祝村裡出了四個大學生,席麵比往年都要豐盛地多,除了主菜殺豬菜,還有野雞燉蘑菇、辣炒兔丁、飛龍丸子湯等等。
吳娟不知從哪得到消息,也在村宴這天開宴之前趕了回來。
往日的幾個小姐妹簇擁著她,在村隊院裡的大槐樹下嘰嘰喳喳地說著恭維話,看著她穿著一身嶄新的綠軍裝,圍著一條大紅的圍巾,腳上穿著一雙高腰皮棉鞋,又是羨慕又是嫉妒,說話也變得酸不溜丟。
“娟子,你這圍巾可真好看,能不能借給我圍幾天呀?”
“是呀是啊,這顏色可真好看,娟子你圍著像新娘子似的,襯得你臉可白了。”
“嘁,娟子現在可是工人,每天風吹不到雨淋不著,臉能不白嗎?不過娟子,你們廠還招不招工人啦,你給我也介紹去上班唄。”
吳娟翻了個白眼,心裡鄙夷不已,麵上卻嗤笑一聲,仿佛在笑眼前幾個姑娘不自量力,極為不耐煩地從那個要借她圍巾的姑娘手中拽出了她的圍巾。
“你那麼使勁兒乾嘛,我這可是純羊毛的,好幾十塊呢,扯壞了你賠的起麼?”
說完又將炮口對準下一個人,“你會不會說話啊,什麼叫襯得我臉白,我本來長的就白好不好。誰告訴你圍著紅圍巾就像新娘子了,廠裡姑娘都這麼圍,這叫時髦,你啥都不懂,瞎說也不怕人笑話,真是土老冒一個。”
被罵土老冒的姑娘眼睛瞬間就紅了,委屈的看著吳娟,淚珠掛在眼眶中要掉不掉。
吳娟暗罵了一句矯情,也不理會她,轉頭看向那個叫小玲的姑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像是在掂量貨物的斤兩。
然後語帶嫌棄地說:“你臉咋那麼大,啥話都敢說,你以為廠子是誰都能進的地方?長的跟個豆芽菜似的,大大的腦袋細脖子,骨頭架子的身材,人家招工都不敢招你這樣的,怕你一個人影響廠裡工人的光輝形象。”
“你.......啊......我和你拚了。”小玲家裡不算窮,就是小時候生過大脖子病,打那之後無論她吃多少也胖不起來,還有越來越瘦的架勢。
她本就是個潑辣性子,被吳娟又是鄙視又是奚落,還指著她的鼻子罵她不要臉,火氣上來哪裡還忍得住,伸手就去薅吳娟頭發,要給她點顏色看看,這丫嘴太賤,欠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