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柯林斯先生…的身份…”她攥的指節發白,頸間隱約繃起幾根纖長的筋:“不能…不能告訴…彆人…”
梅森·萊爾先是一愣,隨即飛快地轉起了眼珠。…。。
什麼…不能告訴彆人?
那個男人還有其他身份?
“啊,對,沒錯,是的。我當然知道,我老早就知道那個柯林斯…有‘身份’,我知道,我清楚著呢。”他咳了幾聲,在哈莉妲身邊繞起圈子:“我啊,總是心懷善念,不願意把這些事擺明了講,你們在我看來,可都是孩子…”
他越講越慢,步子也越來越輕…
直到。
他一把扯斷了腰間的細繩,將那鑰匙奪了過來!
這嚇了哈莉妲一跳,慌亂中高聲阻止:“你不能!萊…!萊爾…汪!”
她又開始發出犬吠。
梅森·萊爾卻高興極了。
是啊,沒錯。
他這些日子早弄清楚了。
除了兩日一次的飯食,這地方沒人看守。隻要有了鑰匙,就能摸上去,鑽出去,找個人少的夜裡,生麵孔的時間,大搖大擺地走出去。
搭上一輛馬車,哼著歌,高高興興地離開這座城市。
隻要有了鑰匙…
哈!
這蠢女人真送來了!!
梅森·萊爾的笑容在哈莉妲眼中不斷向內扭曲著,很快,就變成了一片向內流卷的肉糜。
“該死…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求你?!婊子!你傍上了個大人物,是不是?!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我怎麼沒早看出來…你可是我的孩子…怎麼能就這麼…”
聲音越來越刺耳。
喘息越來越急促。
哈莉妲驚恐地向後退。
不斷後退。
撞翻了桌上的油燈,墨水瓶,試圖把自己藏進角落。
後退。
她最擅長的。
她感覺自己變成了一頭看不清世界、聽不清聲音的怪物,周遭的一切都漸漸朦朧迷幻起來。
‘我們的恐懼正在甜蜜高歌…’
誰在說話?
‘接納我…’
‘殺死我…’
誰,誰在說話?!
她看著一點點逼近的男人,聽著他口中的咆哮,發泄似的汙言穢語,伸向她領口的手掌和流出紅色汁液的血肉…
她知道他想要乾什麼。
可她無能為力。
腦中的聲音卻越來越清晰,一如耳畔私語,融爛顱骨。
‘風暴倒扣,暴雨瓢潑…’
有人歌唱。
‘親吻我…’
‘恐懼我!’
她被扼住了喉嚨,頂到牆上。她近到能聞見梅森·萊爾口腔中噴薄出的令人欲嘔的腐爛氣味。
她窒息了。
她要死了…
但是。
哈莉妲顧不上。
那腦中轟鳴的風暴正擁抱著她的靈魂,親吻她的臉頰,拉著她的手腕,帶她騰空起舞,指著那鬆枝茂密的小徑,如風般輕吟:
‘直麵它,畏懼它,熱愛它。’
‘讓它毀了你,或者,你毀了它。’
‘哈,莉,妲。’
哈莉妲…?
她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段黑暗但自由的日子裡。
咀嚼甲蟲,靠吼叫代替言語,穿梭在密林和陰影中的日子裡。…。。
那是快活的,恐懼的,痛苦又自由的日子…
赤著腳,用牙齒和利爪。
世界以最原始的形態在她麵前慵懶側臥,唾手可得…
‘你喜歡嗎?’
溶於黑暗的獵豹緩緩抬起頭。
喜歡。
它棒極了。
於驚恐的視線中,女人緩緩抬起頭。
她生出了利爪,長出了尖牙。
沙啞的嗓子裡發出陣陣不似人類的低吼。
她的眼裡有融化的白銀流動,仿佛教人與那空寡冷寂的銀月對視時,過寵它織完卻未收線的衣紗,由線頭散漫滴落,墜穿眼球。
‘用或不用…我的刀刃都該永遠淌血。’
分開的十根手指牢牢抓住了梅森·萊爾的臉。
即使他用手搡,用拳頭砸,用腳踢。
那生來就為了狩獵的尖銳將皮膚一寸寸扣成肉糜,沿路向裡,扯斷肌肉,勾住骨頭。
仙德爾靜靜立在陰影中。
聽著。
看著。
不絕於耳的啃食撕咬聲,讓平直的唇瓣翹如一枚被群星托捧的弦月。
這枚往常彆在皮上的肉色裝飾,漂亮的讓人見了就喜歡。而此時此刻,它也的確忠實表達著主人的心情。
滿意極了。
一股奇妙的、讓人見一次就再也忘不掉的氣息環繞著籠中咆哮的野獸,以及,那個被飼養多日、撕嚼成絮狀卻還在不停哀嚎、求饒的口糧。
「影響:恐懼」
「影響:憤怒」
「影響:舍身(犧牲)」
「影響:狂熱」
「影響:血腥複仇」
仙德爾腳尖輕點,哼著歌,重新隱入黑暗。
“乖狗狗…乖狗狗…”
“主人有了條乖狗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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