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Ch.587?死殼儀式
寧靜的午夜。
一雙自認為輕巧的大腳沾著尿液,每一步都響起水聲。
他擰開了一扇房門,摸黑鑽了進來。
在桌子、在抽屜裡翻來翻去。
蘭道夫站在牆邊,靜靜凝視著黑暗中的老人。
他嘴裡嘟嘟囔囔,臉上怕的厲害,卻還是強給自己鼓勁,仿佛書桌的抽屜裡養著老虎一樣。
嘩啦…
嘩啦。
他翻找了幾分鐘,終於得了逞。
摸出那枚碎了麵的、掛著銀表鏈的懷表。
攥在手裡,頭也不回地撒腿就跑。
蘭道夫摘了條大衣,輕輕跟了上去。
萬籟俱寂的深夜,熟門熟路的貝羅斯繞開了仆人,一溜煙逃出了這座橫平豎直的莊園,直奔鋪滿鵝卵石的海邊。
歪戴睡帽的老人瑟瑟發抖,雙足扣著硌腳的鵝卵石,像端了一支燃燒的杯子,停在海浪前躊躇——他又冷又怕,實在不知該怎麼辦。
也在這時,身後響起了不再掩飾的腳步聲。
蘭道夫提著外套,在父親驚訝地注視下緩步而來,到了身邊,展開,把加厚的外衣披在了他身上。
裹了裹。
貝羅斯掙了幾下沒掙開,低頭嘟囔著,緊著懷表,一步步往深處去。
他自顧自彎腰挖了個坑:撥開鵝卵石,見了沙子後又向下,直到用手指趴出個碗口大小的。
把懷表放進去。
重新埋好。
然後。
他累了。
一屁股坐在了鵝卵石上,喘著粗氣。
蘭道夫也靜靜坐下。
“…我不能讓一枚炸彈留在活人身邊,”貝羅斯賭氣,總認為這年輕人不拿自己的性命當回事:“時代真是不一樣。在以前,可沒人愚蠢到把這東西隨身帶著…”
“若不是看身份,我絕不會冒險救人…”
聽他像個孩子一樣講話,蘭道夫輕笑反問:“我的身份?先生,我是什麼‘身份’?”
這又給貝羅斯問住了。
他結結巴巴地囁喏,轉著眼球,在起霧的大腦裡尋找有關這張尖臉的記憶。
注定一無所獲。
“你是…”
蘭道夫不再回答。
靜靜的用頭挨著父親的頭,肩膀靠著肩膀。
傻乎乎的午夜,海風裡除了鹹腥,多了些群星的味道。
…………
……
遠處陽台。
羅蘭捋著被風吹亂的黑發,趴在漆了黑油的欄杆上。
巴頓在他身邊。
“少爺這些年太辛苦了。”
羅蘭意義不明地唔了一聲,琥珀色的雙眼在黑夜中泛起金屬光澤。
“你知道他帶我來這裡要做什麼,巴頓先生。”
方臉男人聲音渾厚:“我當然知曉,執行官大人。我是泰勒家的儀式者,至死都是。”
他站的像騎槍一樣筆直,仿佛曾經的過往給他血肉裝了釘,腳掌上了蹄鐵,那是一生也抹不掉的鐵血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