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酒也喝了,肉也吃了!不知阿瞞此次邀約是要與本侯商議何事啊?莫不是想要本侯撤去那白馬三縣之兵?阿瞞不也手握青州平原與徐州彭城,如何本侯便占不得這白馬三縣呢?”
“本初兄~此事又豈非操之所願!難道操便坐視本初兄與那江東小兒坐擁左右而夾擊操嗎?操身為陛下的征西將軍,又豈能見陛下深陷危難之中呢?”
“哼!那阿瞞既護不得天子周全,何不將天子送入我鄴城?難道我袁氏還能委屈了天子,虧待了你曹氏不成?”
“本初兄!這又豈是操不願讓天子北歸,可是這天子豈能輕易遷都啊;如今更彆說兩州內百姓騷動,連操都不得輕易南歸許都之內;又如何能向天子進言呢?”
“無需這般試探,長安之軍本侯已下令製止!阿瞞若當真誠意相談不如儘早告知,這冀州之軍本侯不在可未必能製止得住啊!”
袁尚與曹操各懷心思而不願過早暴露,袁紹至此更是明白許都之中的內患並非曹操不願南歸;而是不敢南歸,這倒是讓袁紹有些好奇;曹操見狀自知時機成熟便不再向袁紹隱瞞。
“本初兄,本初兄應當得知近月餘操諫言陛下讓許都之中的世家集糧南下安撫暴動流民了吧?”
“嗯,此事本侯倒是有些耳聞;不過據本侯所知不僅是許都天子腳下世家不從,更是明裡暗裡處處阻撓這南下安撫的隊伍啊!此刻每日南下的百姓可不在少數啊!”
“正是啊!若是吾曹操並未北征又豈能容這些個世家胡鬨,操自知宦官之後這些個世家容吾不得;卻怎知這些個世家竟這般欺辱陛下!難道本初兄不該為陛下做些……”
“征西將軍此言是否有些言過了呢?既是兗、豫二州之亂,征西將軍身兼兗州牧之職反倒讓我主相助是否有些不妥;況且天子此刻尚未聽聞有困難之言,征西將軍此舉是否更為欺辱漢室呢?”
郭圖說罷舉杯而至,而楊修與田疇卻並未著急;此刻主動權反而會讓郭圖有所察覺,曹操則是緩緩起身向郭圖敬酒。
“公則先生所說本將軍倒是有些不解了,為臣者當不惜此身而明諫君主;豈能不顧君主之危而獨自安身?難道君主有難為臣不查反倒是讓君主下身求取不成?”
“征西將軍所言極是,隻不過為臣者又豈能為君決策?征西將軍若當真為天子謀便當諫言天子北歸我鄴城,怎麼?兗州牧不覺得嗎?”
“哈哈~人言公則先生為求小利而不擇手段,今日一見公則先生真乃大才也!隻可惜非是操不願,而是不可也不能罷了!”
“那征西將軍還有何誠意可言?昔日不過小小一忙我主便闊然將幽、青二州讓出,今日將軍欲讓我主歸還白馬三縣;卻隻得這一宴席不成?”
“公則先生何必這般一再相逼呢?如此這般此番赴約又還有意思呢?我主此次邀約並非隻為讓鄴侯退軍而來,想必鄴侯之西也並非如表麵這般安定吧?否則為何鄴侯要說製止呢?”
楊修之言讓郭圖有些啞口,隨即在眾人的驚訝之中袁尚站了起來向四周眾人微微行禮道:
“父親,將軍!諸位先生,袁尚以為今日宴席又何必因此而爭執不休呢?將軍為我大漢著想而父親又以天子安危為重,當相互扶持、共同進退才是!父親可以讓出白馬三縣,但是征西將軍還請不要再藏著掖著才是!”
“哈哈,好~尚兒此言甚是!既然小兒都這般言語了,諸位也不好再藏著掖著了吧?阿瞞是否要拿出些許誠意呢?”
“小公子之聰慧,操羨慕不已!此番邀請本初兄前來定是要有所交換,如今操境內世家隻知利益而置天子於不顧!此事非是操不願而是如今許都怕是由不得操做主啦!”
曹操此言一出,袁紹麵色不變而郭圖則是若有所思;袁尚亦是退回座位之上,接下來的宴席之中袁紹等人並未再提此事;反倒是宴會一半時田疇起身於曹操耳旁輕語,曹操麵色不變卻雙目微寒向袁紹等人行禮告退。
“本初兄,此刻恐無心再與兄長痛飲!你我之間正如小公子所說,還望兄長莫要手足相殘才是!馬超定不會有西去的可能,還請本初兄莫要因小失大才是!”
言畢曹操起身便率領楊修、田疇二人離去,而袁紹則是親自起身相送;隻不過曹操匆忙而未能理會袁紹。
“子泰所言當真?那軻比能竟領那五萬軍趁元讓與妙才南下而奔襲北上?”
“不錯!隻不過此事被文謙與公明兩位將軍發現,如今已然扣押於那異族大軍之前!正等候主公發落!”
“哼!好一個軻比能!辜負了吾之期待!吾這般器重於他,他竟然背後如此行事;險些壞我大事!他還有何遺言啊?”
“主公,軻比能被抓之時強烈要求見主公一麵;說是願以死明誌!絕無反叛之意!”
“笑話!!!昔日他便是無反叛之意而歸降我大漢!如今又無反叛之意?將其捆綁於戰台之上日夜暴曬鞭笞!公孫康的三萬既能歸降而這些個鮮卑、匈奴便不能嗎?再有異議者、不從者或是再言北上者!皆斬!給我酷刑軻比能,其不堪忍受之後將其首級送往大漠而軀體吊曬荒野之上!以示警告!”
“是!”
田疇領命走後曹操帶著楊修進入帳內,吩咐許褚看守後將懷中一物拿出交與楊修;楊修接過後拿出裡麵書信仔細觀看。
“主公,如今時機已然成熟!侍中大人與孝先先生此行並未有所隱瞞,而世家之中唯有潁川辛氏尚未有所動靜!主公雖說有意針對,不過還是……”
“德祖之言是怕得罪袁氏嗎?”
“正是!雖說其他幾氏或許並未強硬或者鼎力支持,但是也可以明顯看出世家有所忌憚!二位將軍率軍馳騁之後世家對於主公的看法將會徹底改變,這潁川辛氏的辛毗、辛評二人乃袁紹麾下!與郭圖交情頗深,楊修恐其壞事……”
“無妨!今日之舉吾已向袁紹、郭圖流露我軍內部混亂不堪而許都中更是與世家分庭相爭!袁紹定會疑慮而撤去長安之兵,郭圖更是會勸其阻攔白馬三縣進攻之意!”
“主公是說郭圖不希望袁尚繼位?這郭圖不是一向與袁紹性子相合,竟然會……”
“並非郭圖不希望袁尚繼位,恰恰相反郭圖更希望袁尚繼位!隻不過袁尚繼位之前袁氏重對郭圖、辛評、辛毗一派的器重必須如袁紹在時一樣罷了,此刻郭圖不過剛剛得勢!不亂他又如何繼續呢?”
楊修聞言有些震驚,楊修從未構想過郭圖參與袁紹子嗣繼承權之爭竟是為了壯大郭氏;更讓楊修想不明白的是袁紹這般雄主竟猶豫至此般境界,遲遲未能定下這繼承之人;更對麾下縱容至這般。
“主公,此番看來袁紹不僅猶豫不決且對於麾下的約束極差!是否我軍可以趁亂而……”
“為時尚早!此番目的乃是將吾境內世家趁亂時所得田地儘數收回!我軍欲東西兩麵同時抗敵,那麼田地便不能再由世家掌控!這數十萬眾屯田於股中,若再受製於世家;那麼許都永遠都不能掌控在吾曹氏之手!北方不需要兩個決策的聲音存在,世家隻需要知道吾會讓他們名滿天下即可!”
說罷曹操雙目之中的寒光不斷閃爍,而楊修則是雙手行禮將頭置於雙臂之中;顯然對於名與利楊修與其身後楊氏更在意名。
“主公明鑒!楊氏願將麾下多餘田地、農具儘數上交,以做世家之表率!欲與主公一同行為大漢複興一統之霸業!”
“嗯,德祖之心吾豈能不知!你與子泰皆為吾之心腹,如今文若、公達雖不為吾所用卻依舊歸心天子;如此危難之際未必不能再同心抗敵!德祖之父吾虧欠過甚,如今太尉一職已然被袁氏所得;不知司空一職家父願意否?”
楊修顯然對曹操一言有所震驚,雖說如今勸說父親楊彪將除族人所擁多餘田地、農具以及奴隸儘數歸還;但是楊彪依舊是固執的認為這是交還大漢而非曹氏,恐怕出仕也是忠漢而非忠曹。
“主公,此事恐怕要與父親相商才是;若貿然征召楊修恐其對主公之所謀有所意外阻撓……”
“吾豈會不知太常心中所想,昔日倒是吾有些過於執著!如今吾所言便是大漢所言,忠漢便忠吾!又有何接受不了呢?無需相商,吾回師便向陛下舉薦太常便是!隻是這太常之位德祖以為由誰接替最為合適呢?”
“回主公!楊修以為此次荀氏第一時間做出選擇,如今東海王氏王朗可以任司徒以安世家之心;也可讓其餘世家得知主公所想!侍中大人所任司隸校尉不必改動,太常之位應由公達先生繼任!”
“喔?為何德祖首先想到的是公達而非孝先呢?此次能否成功孝先與元常功不可沒,為何德祖首先想到是遠在許都公達呢?”
“回主公,此次雖說荀氏僅占這首選之功;但是其第一時間便選擇與鐘氏、王氏站為一隊,如今鐘、王兩氏無需主公操心;這公達先生往昔勞苦功高也配得上這太常之位!倒是主公應當關注的是河內司馬氏的司馬防大人,不久前司馬防大人便請辭降為騎都尉以回河內赴任;如今卻久留許都不說,此番集糧還占據近一半!”
經過楊修的提醒,曹操這才將目光放置在司馬氏之上;不過曹操顯然更感興趣的是一年前敢隻身闖尚書令府讓荀彧提早得知劉協處境的司馬防次子-司馬懿。
“德祖所說吾不感興趣,昔日若非得建公先生舉薦;吾尚不能出仕!又豈能有今日之成就?司馬一家雖說同樣不怎麼歸心我曹氏,但卻無關緊要!倒是這建公先生次子司馬仲達讓吾較為關注!”
“司馬仲達?可是洛陽令次子司馬懿?此人師從潁川名士胡昭,早年間南陽太守楊俊曾言司馬懿絕非尋常之子!曆任袁紹麾下騎都尉的崔琰與其兄長司馬朗交好,曾多次說司馬懿聰慧明事、做事果斷、英姿不凡非司馬朗可比!”
“胡昭、楊俊、崔琰,此三人雖無絕世之才然其識人之能恐我軍中唯文若能為之匹敵;既如此為何司馬懿近年並未名揚我豫州之中?”
“回主公,早年間司馬懿與胡昭交好;然司馬懿自持聰慧遠超常人而得罪周生等人,若非得胡昭相助恐性命不保!其歸來後便極少出門而是常日身居府中,昔日主公為報司馬防大人舉薦之恩曾親身征辟司馬朗出仕;那麼主公便覺司馬懿過於年少、陰鬱便說數年後再重用。”
“若知如此,當時吾便應該將那司馬懿綁到府中!劉備得其相助不過兩載,如今竟已坐上揚州牧之位!還肅清整個揚州內部隱患,廣招流民深受當地百姓擁戴;現如今還弄了個什麼戰台招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