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1 / 2)

暮色四合,夕陽西下。鳴玉橋對麵的妓子伶人清歌婆娑,旖旎多情,湖上畫舫雕樓,聲色流轉。

謝琰和王秀娘收拾好攤子走在回家的路上,謝琰幫著母親提了籃子,今天賺了兩百文錢,尚算可以。平康坊內還有些小販繼續賣東西,對於他們而言,夜晚也是工作時間。謝琰他們主要擔心晚上遲了回去不安全,便每次都是傍晚回去。

夕陽的橙黃光芒照在地上,路邊賣糖葫蘆的賣錦帕的熙熙攘攘的往來,碧柳拂岸,雜花遍地,人們臉上都是忙碌的狀態。

突然有幾名男子身穿胡服旗裝,騎著馬從北方的牌坊下飛奔過來,策馬揚鞭,塵土飛揚,嘴裡喊著:“讓開,讓開。”大概是大燕□□出身有一半胡人血統的緣故,對於胡服蠻推崇的。

鬨市裡本就人多,哪裡還經得起這些人的衝散,許多人都因躲閃不及摔倒在地上,兩邊道路還有許多賣水果蔬菜的攤販被跌倒的路人殃及池魚,心疼不已。

王秀娘也被這些縱馬之人給擠得摔倒在地上,額頭上觸地磕得青紫,謝琰心一緊,趕忙上前扶起母親。

眾人俱是氣憤不已,有個穿著錦衣華服的商人也被扯連帶倒了,起身扯了那帶頭縱馬的男子韁繩,不讓他走,仰頭憤憤道:“你是何人,膽敢在市中縱馬?走,隨我去五城兵馬司見關去。”

那男子身著玉紫色如意卷雲紋圓領衫騎馬裝,腳穿鹿皮高靴,座下一匹玉白色毛發順滑亮眼的馬匹,清眉秀目,英姿勃發。

他低頭輕蔑一笑,對那商人囂張道:“你誰啊?不打聽打聽小爺是誰?竟敢攔住小爺我?”

那男子身後有個麵目陰柔的人,高頭大馬的,陰惻惻說:“想告官?這位可是安陽駙馬,我是長寧侯世子,你去告一個試一試。”

那商人看了兩人的穿著打扮,心裡涼了半截,他們明顯出身富貴顯赫,他一貫圓滑,隻剛剛也是一時氣憤失了理智。能在坊內囂張跋扈縱馬的哪裡能是平常人?何況在京城中王侯將相多了去了。

商人訕訕笑著,拱手賠笑:“是小民的錯,打擾兩位玉安了。”謝琰在一旁冷笑,

人而不儀,不死何為?作惡者享富貴,作善者卻受委屈,這世道也是顛倒了。

王秀娘雙眼呆滯看著那安陽駙馬,麵色茫然,謝琰轉頭看她臉色不好,還以為她摔在地上摔出毛病了,趕忙扶了她坐到一旁茶鋪裡。

謝琰替她擦了臉上的血跡,擔憂道:“娘啊,你這是怎麼了?要不要去醫館看一下?”王秀娘搖搖頭,眼神堅定了,雙腳一邁,起身向那安陽駙馬走去。

那安陽駙馬猶自在那裡嘲諷那商人,一辮子揮將過去,那商人有手臂一擋,破了衣服觸及血肉,疼得那商人抱著胳膊跪著求饒。

王秀娘奔過去,扯了他的韁繩,涕泣連連激動說:“夫君,你怎麼在這裡?”

謝安和轉頭看一個布衣女子來糾纏暗自皺眉,細看卻是自己那位遠在老家的娘子,勃然變了臉色:“你怎麼在這裡?”悄悄看了看身後的長寧侯世子和侍從一眼。

又幡然醒悟,對王秀娘掩飾道:“這位娘子,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夫君。”說完掩了臉就欲策馬離開。

卻被王秀娘扯扯住了韁繩,滿麵淚痕,說:“夫君,你怎麼能不認我?我是你的娘子秀娘啊,這是你的兒子琰兒啊。”說完扯了謝琰過來,謝琰看了看那男子,果真有幾分和他有些相似,可是這個自稱安陽駙馬的人卻是他的父親?怕是他父親是個陳世美喲。

謝安和拿眼去看謝琰,謝琰生得和他模樣相似,從當年稚嫩幼子變成了秀氣的小童,想當年還是他給兒子啟的蒙,謝琰也很爭氣。

謝安和正想著事,抬頭看長寧侯世子飽含深意的看著他,心裡一跳,想起了安陽長公主的跋扈,哪裡敢認謝琰母子?

謝安和從王秀娘手裡搶了韁繩,男子的力氣哪裡是女子能比的,王秀娘自然搶不過謝安和。

謝安和一臉不耐煩,說:“跟你說認錯了,還在這說什麼?再來糾纏可拉你去見官了。”說完就帶著人策馬呼嘯而過,跑了,隻剩王秀娘和謝琰二人在原地。

王秀娘呆滯的站著,淚水滑過她秀麗的麵龐,謝琰踮起腳尖,給她擦淚水:“娘親,你彆怕,爹不認你還有我呢!我會孝順娘親的,好好讀書,以後考上狀元給娘掙個誥命!”

秀娘勉強一笑,又說:“也許真的是我認錯了人。”自我安慰的話連自己都騙不了,她沒想到她的夫君到了京城居然給公主做了駙馬,那她算什麼?她才是他的正頭妻子啊!想著又不免低泣起來。

等王秀娘和謝琰到家已經是月上柳梢,繁星滿天了。他們在城西租的一個一進的小院落,門前種了兩顆桂花樹,秋天未到自然也沒有花開。

謝琰推開厚木門,吱吱嘎嘎的聲音想來是驚動了家裡養的狗煤炭,它撒著丫子搖著尾巴就過來迎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