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矜川瞟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時間。
剛好捕捉到23:59跳到00:00的瞬間。
他拿起床頭櫃上的筆記本,在起始頁的日曆表上給今天打了個叉。
女孩已經失聯五天了。
五天前她在微信上留言說要暫時出去幾天,讓他好好養病,不要擔心。
彼時他還在昏迷沒有辦法立刻回複,等到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兩天。
詢問身邊的人都說她沒什麼大事,隻是有些皮外傷。
不知道如今那些皮外傷好了沒有?
她不是嬌氣的女孩子,但是那樣重重地摔出去一定很疼。
幽藍的電子屏幕上,那些英文字母投射到宋矜持的鏡片上,讓他看上去不像一個真實的人。
“篤篤。”
“請進。”
門被推開,麵容姣好的女子笑不露齒,“你果然還沒睡。”
“師姐。”
“今天感覺怎麼樣?”
對李傾海的到訪宋矜川並不感到意外,自從他醒來之後,這個不怎麼聯係的師姐似乎對他的康複情況格外關心,每天都會來看他。
不過選擇的時間似乎都是晚上。
尤其是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
這算不上禮貌的探望。宋矜川想。
“再過兩天就能出院了。”
李傾海笑了笑,把床頭的台燈調亮了些,她遞給宋矜川兩本德文的舊書說:“這是之前借你的。”
宋矜川接過書,繼續道:“課題進度已經拖延了,我怕後麵趕不上老師的進度。”
李傾海笑容更盛:“急什麼,我又沒催你。你都出車禍了我再趕你乾活兒,我也太不是人了。”
宋矜川沒說話。
兩個人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就這麼靜靜坐了一會兒,聊了聊那兩本舊德文書裡的東西,罵了兩句寫書的那個奇怪的哲學家。
聊天的氛圍自然流暢,並不令宋矜川覺得討厭,他甚至放下了一開始的戒備和疑惑,多聊了兩句。
李傾海站起來給宋矜川倒了一杯水,貼心地放了一枚維c泡騰片進去,她遞給他說:“我們上次這樣聊天還是在學校。”
“嗯,已經很久了。”宋矜川回答。
往事悠悠令人遐想。
在陽光下草木豐厚的山坡,遠處是幾百年巴洛克式的老建築,手邊常常是一杯美式或者冰可樂,就這樣盤腿坐著,漫無目的聊天,如果沒課能一直待到傍晚。隨便吃個晚餐再去市裡的煤氣燈酒吧繼續之前的話題,點一杯杏子酒。
和李傾海,和穆野,還有很多同學,天南海北,各種膚色,各種國籍。
李傾海看了一眼宋矜川,他似乎陷入了回憶中。她把垂在眼前的頭發輕輕挽去耳後問:“對了,你的那個小女朋友呢?她還好嗎?”
“師姐怎麼突然問她?”宋矜川的眼神突然一凜,“我應該沒有跟你說過和我一起出車禍的人是誰。”
李傾海隨意擺擺手,打趣道:“彆緊張,我沒想探聽你的隱私,就是聽說你車禍的時候車上坐了一個女孩,原來不是你的小女朋友啊?”
宋矜川沉默了一會兒回答:“是她。”
“嗯……”李傾海的目光落得很遠,“她來看你了嗎?”
“沒有。”
“怎麼沒來啊?”
“放暑假,回家了。”宋矜川隨意找了一個理由搪塞。
李傾海笑靨如花,“怎麼就讓人走了?還想下次叫你和她一起吃飯。”
“不用了。”
宋矜川把手裡的杯子放回原位。
全城戒備。
“我們還沒有真正確定關係,我怕嚇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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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外麵燈火通明,恍如白晝。
七八輛車把李觀晏的小院子團團圍住,開著晃的遠光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