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乾喃喃開口:“這是……九霄劍。”
段逐風朝天看了一眼,出劍。
那一瞬間眾人耳邊仿佛聽到一聲清亮的龍吟,震撼心靈。
“師兄……”沈漸清軟了語調,“求你。”
段逐風隻回他一句:“你攔不住我,若再阻攔,連你也殺。”
九霄劍出,見血方止。
沈乾瞪大了眼睛,錯愕地看著他被斬斷的霜華劍,待反應過來時,隻覺胸腔一陣鑽心的痛,麻痹了他所有感官。
他憶起當年,段九霄就是這般死在他劍下的。
“你……”
沈乾嘔出一口鮮血,“你可真是我的……好、好徒……呃!”
插進他胸膛的九霄劍又往深處鑽了幾分,痛得人說不上話。
他粉飾了這麼多年的太平,終究還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早知如此……”
“當年我就不該、一念心軟……留你一命……”
“我不是、不是輸給你,不是輸給九霄劍,我是輸給我自己。”
段逐風垂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確是輸給你自己,卻從來都不是因為心軟,是輸給你自己的貪念。”
“曾經你教給我的霜華劍法,什麼都不是,也已被我摒棄。”
段九霄收了劍,他沒有立即置沈乾於死地,這樣死太便宜他了。
方才那一劍,沈乾心脈已斷,藥石無醫,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裡,他隻能什麼都做不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生命一點一點流逝。
瀕死前的折磨讓人崩潰。
沈漸清哭喊著要救他父親。
而沈乾,則仰麵躺在擂台上,感受生命流逝的同時,嘴裡說出的話也已不受他控製了。
“你們以為……以為殺了我就算是報仇了?天真……”
“殺我沈乾一人容易,我……我倒要看看,你們有沒有本事,把那坐在最高位上的人給拉下來……哈哈哈哈!”
“段九霄是……何等人物?他們可是、可是結拜為異姓兄弟,又一起出生入死打天下的……好兄弟啊!”
“人性就是如此,滔天的權勢和利益才是……畢生所求,在這些麵前……便是骨肉血親,都會成為被拋下的那個……”
江敘從沈乾旁邊踏過,唇邊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有你這一番話,聰明人自然能猜出幕後主使是誰。
當年老皇帝是怎麼用輿論戰將九霄山莊逼到退無可退的境地,這回旋鏢如今也該紮回到他身上了。
“認賊作父二十載,如今知曉身世,我與沈家劍莊再無瓜葛,從此——”
“世上隻有段逐風。”
“當年所有參與過謀害九霄山莊的人,即便是追到天涯海角,我段逐風都不會放過一個!”
下方一眾江湖人麵麵相覷,在今日之前,任誰都想不到今年的武林大會是這種開展。
沈乾所犯罪行公之於眾,原本被滅門的九霄山莊竟還有血脈傳承下來。
而這件事到沈乾這裡還不算完,他口中那位指使他的大人物,聽了許久,在場諸位隻要有點腦子都已經猜出了大人物的身份。
聽段逐風這話的意思,是要與上麵那位鬥啊?
可江湖朝堂從來都是各不相乾的兩方勢力,論起厲害,還得是這天下之主。
一介江湖布衣,如何能同天子抗衡?
可細想想,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兩方勢力,是朝廷先毀約,將那等彎彎繞繞的心機用到江湖上,設計害死曾幫自己打天下的好兄弟。
這般冷心冷情的皇帝,如何還能掌管天下?
邊境再起戰亂,已經傳來了幾次戰敗的消息,他們這位皇帝卻是稱病將一切事物拋給了太子,卻又處處掣肘太子。
讓太子管事,又不給太子實權。
長此以往下去,這天下難道又要回到二十多年前動亂的模樣麼?
雖說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乃是抵擋不了的曆史洪流,可人為能避免的,為何還要讓他發生?
“不曾想,二十年前九霄山莊滅門真相竟是如此,實在令人發指,在下不才,手裡還有些堪用的人,若段少俠有需要,任憑差遣。”
“段少俠!我這也有人手!”
“我也願相助段少俠!”
有一就有二。
第一個人出來發聲後,自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無論是真心相助,還是隻是隨大流,不想被眾人落下,跟著提出幫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今這些人是站在他們這邊的這就夠了,之後江敘再動用玄月教手裡的人,在江湖和民間都散播輿論,動搖皇權,指日可待。
即便是巍峨皇權,也無法左右民心所向。
大勢所趨,段逐風回歸原本身份的事,是定下了。
再接下來,就到他這了。
這麼一口氣上兩場戲,會不會有點累?
算了,江敘秉承著來都來了,該辦的事就都一並辦了的想法,側頭看了賀山川一眼,藏在袖中的手打了個響指。
在嘈雜的環境中,這聲響指並不明顯,對早已被江敘植入記憶的賀山川來說,就像是一個信號。
npc觸發劇情。
“江雪!你是江雪!”
賀山川突然暴起的動靜又將眾人注意力吸引過去。
“江雪?!你為何要來找我?陷害你的人不是我,是傅鴻!我是看見他殺害了你師父,又將你打傷,可我隻是沒有在你被所有人誣陷的時候把這事說出來,我根本沒有害過你啊!!”
虧心事做多了,鬼敲門總是怕的。
傅鴻當即就做出了反應,眉心一跳,怒斥道:“還不快將莊主拉回去,他失心瘋了,在這裡胡言亂語!”
賀山川在擂台上,他莊子裡的那些人沒了領頭羊,早就如一盤散沙,聽到武林盟主一聲令下,也不知自己該不該照做。
這事兒,聽著也不小啊!
在場人心中無一不浮起一樣的念頭。
額滴個親娘嘞!他們就是來參加一個武林大會,這大事咋一樁接著一樁,他們就是那瓜田裡偷瓜吃的猹,這會也有些吃不過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