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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誠懇地問:“我是小地方來的不懂規矩,這青樓的消費應該不便宜,為什麼窮書生能進來?”
魏意道:“窮書生隻要吟詩作對優越就能進來,用來提升格調的,你總不能指望一堆商人大老粗懂詩詞歌賦。這幫商販有錢,就喜歡才女,一見才子佳人對詩這種就有感覺,拆散了才子佳人用錢獨霸佳人更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白雪似懂非懂。
肖張撲哧一笑,很護著的說:“你彆逗她,她什麼都不懂。”
昧昧也在柔柔一笑,摟著魏意神態甚是溫柔。
魏意意味深長,“這真的是你表弟,彆是你相好才這樣攔著。我可是聽說了,沈家的二小姐和金陽公主全都讓你給推了,不知從哪個窮鄉僻壤找來個擋箭牌娘子,該不會你好龍陽,專門喜歡這種細皮嫩肉的小郎君吧。”他伸手就要往白雪的手上摸,肖張趕緊去攔他的手,然而白雪動作更快。
白雪的手指骨又粗又糙,是常年乾活的手,力氣也很大,能背著竹簍走上半夜不歇著。她就那麼一抓,一擰,一壓,隻聽一聲脆響。
魏意臉色大變,慘叫一聲,環繞在房梁下:“我草草草,手斷了——”
這聲音太大,穿破了彈琴和無數人交談的吵鬨上,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是姓魏的。”
於是鄙視,好奇,看熱鬨的視線就紛紛而至。
白雪自覺闖禍,趕緊收了自己下意識的反應,往後躲了躲,保持一定的距離。
肖張幫魏意接上了手骨,笑罵道:“手欠,我身邊能有普通的嗎,再胡亂動手小心把命搭進去。”
魏意吸著鼻子問:“他是你大理寺的殺人罪犯出來指認現場的嗎?”
肖張:“我還沒去大理寺報道呢。”
白雪又向後退了兩步,已經搭上了彆人的桌,無辜的看著他們兩個,仿佛一點關係都沒有。
來秦樓楚館的不乏一些大人物,大人物沉得住氣,隻看著小輩去鬨。
那幾個書生包括李愈在內,都是今年新考上的士子,都在翰林院當差。翰林院負責修書撰史,起草詔書,為皇室成員侍讀,擔任科舉考官等。地位比較清貴,一般來說,在翰林院攢攢資曆在被調任出去,一般是六品起,最高直接四品。
所以,翰林學士是集中知識分子中的精英的地方,李白、杜甫、張九齡、白居易,蘇軾、歐陽修、王安石、司馬光等等,皆是翰林中人。已經亡故的楊丞相、如今陛下新寵沈南瑾也是翰林出身。
翰林必須要科舉士子才能進入,一些有能力的世家子弟都走了科舉這條路,於是紈絝子弟走後門被抨擊的就越發嚴重。
文人自命清高,指點江山已經是常態,何況翰林學士本身就有致力於文化學術事業的傳承,參與政治,議論朝政種種責任,也就更加敢說,連禦史台都甚少彈劾他們言行問題。
但莫雲淵私下不太喜歡,他曾說,翰林學士的輝煌前景也使得知識分子投身科舉,造成了人才浪費。社會重文士輕技工,拖緩了技術的發展。而且翰林製度使得文學界和思想界的主流處於皇帝的監管之下,利於皇帝進行專製統治,但對學術自由和知識分子的思想獨立起了壓抑作用。
肖張後來從月牙那聽到了一模一樣的評價,也不知這是兩人間誰的看法。
“走吧。”肖張伸手拉魏意。
魏意不起,死賴在昧眛身上,一臉懶散:“我還沒玩的儘興,要去哪裡?肖張,你跟從前不一樣了,若是從前,你會跟我一起包了場,請諸位喝酒,好好笑一番。”
輸人不輸陣,何況他根本沒輸,就是要擺出氣度,自然能羞辱他們,到時候誰先坐不住,誰就是落了下風的那一個。
肖張歎惜:“且不說如今沒人給我錢,我今日也是帶著人來的,不好太擺出紈絝子弟的普。”
肖張每次不著調,白雪總是笑看他,那種笑容就像是看著孩子,肖張從前隻覺得小姑娘做老成姿態很可笑,現在卻是想自己更成熟一些。
魏意:“我真的煩這幫人,也不是我要入朝為官的,是陛下的意思,怎麼就拽著我說,怎麼就不敢說陛下一句?”
肖張想,是這個道理。楊家人借著楊貴妃的權勢無法無天,沒人敢較真,因為陛下發落了三四十的官員。所有人都在陛下默許的情況下來伸張正義,總覺得正義有些變味。他隻能寬慰:“長安城內那些追逐名利的人,用儘心機也不如你這樣清閒自在。”
二人說話的功夫,翰林院學士那邊也有反應。說壞話的人和當事人碰麵,大家發現彼此卻沒有打招呼的意思。
翰林學士開始坐在一起吟詩作賦北窗裡,一長相優越的年輕人,也是本科的探花郎道:“種花滿西園,花發青樓道。花下一禾生,去之為惡草。”
這首詩的意思是說,貴族公子拔禾的細小動作充分暴露了這些人的寄生蟲的本質,他們根本就不懂得種莊稼的艱難,更不知道什麼是莊稼什麼是惡草。可他們卻天天要揮霍農民的勞動果實,這是多麼的不平等。
這首詩寫的不錯,引得許多人叫彩,一些歌女主動敬酒。探花郎謝絕不喝,有姿態反而更加引人追捧。
那幾人三言兩語的議論著:“該取個什麼名字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