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 肖張死了?(1 / 2)

五陵知府派人四處打撈,終於撈出了一具屍體,經過辨認是肖張,於是可以開始哭喪了。

五陵知府往那屍體附近一趴,哭的像是似的親爹一般。

哭完了擦一擦眼淚,吩咐人將屍體抬回去,在門口張貼一張告示,寫一份奏折上報給朝廷,再找兩個替罪羔羊,這事兒就算完了。

肖大元帥的弟弟也有不能踏足的河流,河水又湍又急,激流勇進之下,已經不知吞噬掉了多少人。

屍體找到了,這五個字幾乎要將人殺死。

白雪趕到的時候連屍體都沒看見,她隻能和無數陌生人一樣,站在知府衙門前、人群當中,和旁人一起得知這個消息。

“這個肖張不是什麼好東西,不讓人種穀物,跟著他種什麼玉米,要是種不出來,大家不是都要餓死?”

“聽說是仗著家裡的權勢,為所欲為、胡作非為的紈絝子弟。”

“死的好,死了才好!”人群們惡言惡語的咒罵著。

白雪像是冰天雪地裡被撈出來一般,汗毛炸起,哆哆嗦嗦的迎接了所有肖張遺留下來的苦難。

耳畔的惡言惡語絡繹不絕,人間的惡意撲麵而來。

她茫然的自問:“肖張其實挺好麵子的,在乎他人言語,你說他要是聽見了會傷心嗎?”

會。

肖張臉上又是傷又是土,睫毛上沾著淚,胡亂擦了一把,盤腿坐在地上,氣息微喘,像隻流浪的小獸蹲在街角,偶爾張望一下滿嘴惡言的人群,神色黯然:想吃甜甜的東西。

“我都給你做。”白雪想要摸一下他的腦袋。

他抬手握住白雪的手,緊接著像是白蒙蒙的霧氣,砰的消散。

白雪的指尖依稀有幾分溫度,好像被他握住過。

原來,幻想出來的痛苦一樣可以傷人。

顧二憂心輕聲喚:“白雪。”

白雪回過神來,朗朗天地間,並無一肖張。

她認真的說:“我剛才好像看見肖張了。”

顧二的手像是鉗子一樣死死地抓著她的肩膀,怕她暈厥過去,或者衝出去。

一個驟然經曆悲痛的女人,總是聲嘶力竭又毫無理智的。

白雪也以為自己在看見告示的那一刻起會崩潰,以為聽見那些惡言惡語會抓狂,但她居然沒什麼感覺,是真的沒知覺,渾身上下都好像木了一樣,化身為了一塊木頭。

沒感情,沒知覺,沒悲傷,情緒被抽離,以第三人角度觀察著人間亂糟糟。

顧二忍不住道:“你得保重身子。”

白雪摸著自己凸起的小腹,淡淡的說:“我沒事兒,不是還沒看見屍體的嗎?”

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牆不回頭。

顧二看著白雪一陣慘白的臉,並不讚同:“你已經經曆了諸多波折,真看見肖張的屍體我怕你受不了,反正最後也會通知肖大元帥把人接走,你就不要再親眼看了。”

白雪:“不親眼看見,我會痛苦。”

為了避免痛苦,她要走向痛苦。自己走向痛苦可控,不可控的痛苦砸下來會要人命的。

走過去就是接受的過程。

沒人可以更改白雪的決定,顧二隻會聽從她。

肖張的屍體在府衙內部,他們兩個想要見一見都得另想辦法。

“我們回去想想辦法,先混到縣衙內部。”白雪剛邁出一步,隻覺得腳下一軟,身體整個跌了下去。

顧二眼疾手快將她扶住,她揮了揮手,嘴上說著“沒事”。

白雪想要證明自己沒事,但她怎麼都站不起來,腿好像沒知覺了,她的四肢不受她控製了。

她惱恨的用拳頭去捶腿,去捏著腳腕,推開顧二的手,強迫自己若無其事的往前走。

大街上人來人往,有衣衫襤褸,有乾淨整潔,三六九等聚集在一條街上,所有人嘴巴一張一合,不停說話,按理說該非常吵鬨,可白雪費了好大的勁兒,都聽不到一點動靜。

她看著顧二嘴巴一張一合,什麼都聽不到,隻能露出茫然的神情。

顧二像是被水洗過褪色的布一樣,逐漸失去了顏色,變成了黑白灰,逐漸看不清楚。整個世界如同他一般,如潮水褪去斑迅速褪色。

這個世界沒有的色彩,沒有聲音,世界在和白雪擦肩而過。

白雪慘白著一張臉說:“沒關係的,這些我都可以忍耐。”

從她出現在這個世界開始,就一直不停的在忍受著痛苦,都忍過來,不會輕易被擊垮的。

她生來就是要經曆痛苦的。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