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
當一個人到達自己能承受的極限的時候,身體會本能的“關機”。
如初生世界,天地間一片渾濁,如夢如幻,如胎中之卵,四處黑茫茫一片,沒有任何動靜。
像是在飛翔,又像是在墮落,像是在空中,又像是在深淵。
細細的聲音在耳畔呢喃著,“娘子。”
“……”
肖張站在春花爛漫裡,風吹得格外喧囂,他的發絲被吹得飛揚,眼底清澈,甚至少了幾分張揚,隻剩下溫柔如月光一般,好一顆芝蘭玉樹立於春風裡。
白雪怔怔的看著他:“想吃甜甜的紅薯丸子嗎?”
他笑了,笑著撫摸白雪的肚子,神態溫柔。
白雪不禁哽咽:“孩子很想你。”
肖張仍舊一言不發,眉毛纖細修長入鬢角,像是墨汁精心雕琢出來的,發絲拂過他的鼻骨,微笑而輕盈仿佛是精靈。
白雪:“我撒謊了,是我很想你。”
肖張望著她,眉目間彌漫著不可言說的悲傷。
他慢慢的後退,春天的野草瘋長,長到了人的腰側,慢慢的幾乎要將人吞沒,白雪掙紮的想跑向他。
“你跟我說一句話,哪怕跟我說一句話也好。”
“娘子,多保重。”
白雪猛的睜開眼睛,已經置身於客棧裡。
昏暗的油燈在床頭的櫃子上燃著,微弱的光線勉強能照亮床頂,略有些臟的幔帳、掉皮剝落的床底,以及看不出來的圖案讓她怔怔的看了半炷香。
直到顧二第三次來檢查她的情況,才發現她已經醒了。
顧二的神情沉重:“吃些東西吧,我給你買了點羊肉。”
白雪揉了揉乾澀的眼睛:“肖張之前很喜歡一頭羊,哭著喊著不讓我殺,說那是他的小朋友;後來我給殺了燉肉吃,他吃了兩碗米飯,還說不愧是他朋友,真香。”
她說著說著,自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令她痛苦的事情,也令她有甜蜜的回憶。
她笑完了,眼睛開始酸澀了。快樂的底色往往是蒼涼。
顧二低聲道:“你彆想了。”
悲傷像是毯子一樣裹著她,外邊那樣冷,她不敢脫了這層毯子,恨不得睜眼閉眼呼吸間全是肖張。
她說:“我後悔了,實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肖邦死命攔著不讓肖張踏入險地,我卻一直支持肖張有所作為,認為這世間的危險總能應對,認為他是個神仙……等到英雄末路,才恍然驚覺他是凡人,被傷到就會死。”
肖張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他家庭優越,父母疼愛,上有一長兄非常爭氣,萬事不需他憂心,所以養出來風流繾綣的性子,習得文武藝,不與帝王家。
他肯出來拚,肯出來闖,全然是在乎白雪的眼光。
白雪喜歡成熟、有擔當的男人,他就拋下溫柔澄澈,換上戎裝,闖出一番天地,隻叫他女人高興。
於他而言,在鄉間田野放牛割草和在朝堂上長袖善舞沒有任何區彆。
於他而言,白雪是否欣賞他很重要。
“是我害死了他。”
“彆鑽牛角尖,彆往自己身上攬責任,沒有一頭雄鷹是在籠子裡的。”顧二是在那裡悲痛走過的人,知道一個人的死亡能給另一個人帶來多大的改變。他不得不拋出一個信念讓白雪堅持下去,哪怕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服,“也許還活著,至少我們還沒親眼看見他的屍體。”
白雪仰著頭,眼睛睜的大大的不讓眼淚落下,淚珠在眼圈裡轉了幾圈,猛然滾落:“你說的對。”
他不會死的,他死了,白雪的故事就結束了。
白雪在悲哀裡度過的時間要格外長的。
白雪勉強自己吃了一些東西,恢複點體力,就開始和顧二商議混進縣衙裡的辦法。她的身份是不能揭露的,肖張橫死五陵,此地必有蹊蹺。
消息傳遞出去速度很慢,肖家的人還沒來接屍體,白雪孤立無援,隻能儘力選穩妥的匿藏方案。
顧二打聽了一下當地知府,此人是先帝時期楊家時受到提拔的一個官員,後來楊家倒台,他遠在五陵,並沒有受到任何牽連,官位保住。
此人家中有一妻一妾,與妻子生育一女,但要說他最寵愛的還是小妾孫娘,對這孫娘是有求必應,絲毫不嫌棄孫娘是娼家出身。
白雪沉吟片刻,迅速的理清思路,說:“隻能先從知府妻子身上入手,你幫我準備點東西,雄狗膽汁、鯉魚膽汁、蛇血、磷粉、硝、黃紙。”
顧二震驚又茫然:“要這些做什麼?”
白雪一字一句道:“捉鬼。”
朗朗青天下,儘是一些妖魔鬼怪橫行,白大師要捉妖,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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