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2 / 2)

我老公到底是什麼 朝邶 20114 字 5個月前

“你當時也就兩三個月大,被人包在繈褓裡扔在孤兒院門口,我們沒看見扔你的人。沒多久,你爺爺就來了,他把所有孩子都看了一圈,然後對我說不對勁,還少了一個。”

爺爺在到孤兒院之前,一定算過,領養他不是偶然,而是目標明確。

陸汀覺得荒謬,追問:“後來呢?”

“後來阿姨就把你抱出來了。”院長年紀大了,回憶的過程有些漫長,“他見到你以後當即就說‘要這個孩子’,你當時太小了,我其實不太放心,可是隨行的人告訴我說他有錢,不會讓孩子受委屈。事後,他讓我把關於你的資料全部銷毀,並且答應會不定期的資助孤兒院。”

“銷毀之前他說什麼了嗎?”陸汀問。

“沒有。”院長拖著沙啞的聲音道,“但我想,應該是怕你的家人找到你,或者是想斷了你尋找親人的念想吧。畢竟,社會上不是沒有辛苦苦拉扯大的孩子,最後吵著要回去找親爹親媽的。”

陸汀想,院長沒有說錯,爺爺是想徹底切斷他和親生父母的聯係,讓他永遠留在陸家。

即便,那些資料裡根本沒有任何有效信息。

“我爺爺當時看見我,是什麼表情?”陸汀聲音委屈,又充滿了懷念,漂亮的眼睛泛著微微的紅。

院長想,這位青年一定是太思念他爺爺了,所以才會來打探往事,“很高興,我記得很清楚,他看到你的時候眼睛都亮了,抱著你時雙手激動得顫抖,我當時怕他把你摔了,還讓他小心點。”

“然後他就說要領養我?”

“對。”院長笑著,“看見你第一眼,他就很喜歡你。”

陸汀維持著臉上思念親人的表情,放在膝蓋上的手卻悄然收緊,他想騙自己,陸家的確曾給過他一份善意,可是現實告訴他,沒有,一丁點也沒有。

他懷疑,早在那時候陸老爺子就已經在計劃,用他來壓製林歸。

對他來說,自己隻是一個工具,而非親人,沒有必要對他傾注任何情感。而他體質的特殊性,爺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經發現了。

所有的一切,早在二十一年前就計劃好了。

孤兒院的大門在身後緩緩地關上,陸汀最後回頭有看了一眼,心口泛起密密實實的疼痛。往事像千百根針,狠狠戳著他血淋淋的心臟。

A市太熱了,陸汀覺得雙腿沉得厲害,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

清冽的氣息圍繞上來,林歸出現在身邊,鉗著他的胳膊將他拉到了樹蔭下。

陸汀仰頭看著男人,“他為什麼一定要把我帶回家,為什麼一定是我?”

“有一種人天生就能吸納陰氣,能操控陰氣為己所用,可縱鬼行凶,可修煉邪術。這種人,被稱為九陰,百年不遇。”林歸緊緊握著青年的胳膊,仿佛怕人跑了。

男人的大手附上青年的麵頰,拇指恰好抵在眼尾,那點濕潤還未流下來,就沾到了男人的指尖上。

“陸鴻疇想利用你身上的陰氣壓製我,但最初的時候並不成功,因為你需要一個契機能力才會被徹底激發。”

“所以他才給我們定了冥婚?”陸汀的聲音帶著很重的鼻音,再加上紅成兔子的眼睛,看上去可憐至極。

林歸舔了下乾燥的嘴唇,“是,也不是。”

他也是直到剛剛才想通各種玄妙,“打破你身體封印的,除了你我的婚約,還有當初禁錮我的那捧土。”

陸汀現在習慣隨身攜帶扶乩工具,聞言立刻摘下背包,掏出那捧泥土。

泥土落便散開,被聚攏後又像是混了水的光滑泥團。

陸汀蹲在地上,仰頭望著林歸:“就這?”

林歸也蹲下,手掌一攏將泥盛在手心,“這不是普通的土,是萬物靈氣經過億萬年孕育而出的息壤。陸鴻疇將鎮壓我的封印和婚約放在息壤上,息壤禁錮我時運轉的靈氣自然而然反撲到了你的身上,衝破了你的封印。”

陸汀在神話故事中見過息壤,說是可無節製的自行生長,“這也太小了吧。”

“神話故事都是騙人的。”林歸將那捧土嫌棄的丟回到地上,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小廢土,“你當初滴了血進去,它應該認了你當主人,隻是現在太過虛弱,無法維持形態。”

見鬼的時候,陸汀沒覺得有多玄幻,看到小叔叔在藤蔓和人形之間自由切換,他也僅僅是恐懼了幾天而已。

眼下,陸汀心裡的悲傷被一捧廢土徹底打散了。

他單膝跪地,一點點將泥土捧在手心,難以置信地偏頭望著林歸:“它真的是活的?”

林歸:“是死是活看它的命了。”

陸汀覺得掌心裡冰冷的泥土仿佛有了溫度,再也不願像之前那樣隨意對待,仔細小心地將它放到背包外側的小口袋中。

林歸眼神冷下來,“你當初對我可沒這麼小心,花盆都是隨手一放。”

“我那不是看花盆很結實嗎。”陸汀上前,遲疑兩秒後,終於越過那根禮儀的界限,掌心貼著男人的胸口幫他順氣。

見林歸的確沒有表現出厭煩,陸汀這才溫聲哄道:“我以後也這樣雙手捧著你,好不好?”

“誰要你捧著。”林歸推開那隻手,揚起的唇角被他努力壓了回去。將臉彆向一邊,眼睛朝陸汀的方向瞟了一眼,聲音輕微的僵硬著,“現在好些了嗎?如果還是很難過,我,我可以勉為其難,讓你靠一靠。”

“不了吧,我不喜歡強迫彆人。”陸汀拒絕得很痛快,主要是天氣太熱,兩個火爐抱在一起還不得熱炸了。

林歸:“……”

去機場的路上,陸汀的情緒已經平複了許多,腦子裡總是回旋著自己身上的封印。那應該是出生後,親生父母察覺到什麼,請高人施加的。

是不是說明,他親生的爸爸媽媽其實很愛他?希望他能像普通人一樣,平安健康的長大?

飛機在夜間八點降落,陸汀坐上大巴後很快就累得睡著了。

下車點與恒華小區有一段距離,需要搭乘地鐵,這個時間段地鐵上的人少了大半,陸汀很容易就找到位置坐下來。

地鐵外漆黑一片,陸汀坐正了身子,放好包,一抬眼就看見對麵的玻璃上有個人影。

是爺爺。

陸汀迅速站起來,老人影子隨著地鐵外稍縱即逝的廣告牌一起消失了。

空氣中沒有任何不正常的氣息,剛剛的影子是他的幻覺。陸汀疲憊的揉了把臉,將腦袋埋在曲折的雙臂之間。

不能讓陸鴻疇成為自己的心魔。

不能去在意,更不能去仇恨,這樣對心境的影響很大。

陸汀輕輕地做著深呼吸,濁氣被一點點的排出胸腔,腦海中浮現出一片漆黑的夜空。暗黑會讓人壓抑,在某些時候也能讓人冷靜。

不知過了多久,地鐵到站了。

陸汀走出地鐵站,溫熱的空氣立刻將他包裹。

林歸陪著他走在兩邊都是樹蔭的路上,明明男人什麼也沒說,陸汀就是覺得安心,好像隻要和小叔叔待在一起,天大的事情也不用怕。

“陸哥!”一聲雀躍的呼喊自前麵傳來。

汪彭澤在樓下站了快一個小時,被蚊子咬得滿腿包。

陸汀疑惑地停在樓下,“你怎麼來了?”

“我有事兒找你。”汪彭澤癟了癟嘴,“來之前給你打過電話的,可是你關機。”

陸汀一想,“我當時應該還在飛機上。”

“沒關係,我也沒有等多久。”汪彭澤說完抬起腿用力抓撓,留下幾道紅色的抓痕。

“找我什麼事?”陸汀不太想站在樓下喂蚊子,“要不上去聊?”

“行。”汪彭澤仿佛任何時候都衝滿了乾勁,當即跟著陸汀進去,上了電梯。

進了家門,客廳裡黑乎乎的一片,隻有李懷恩的房間亮著燈。

李懷恩探頭出來看了眼,“你回來啦,黃娜和趙崗出去看電影了,廚房有我買的披薩,你可以當宵夜吃。”

“知道了。”陸汀點頭謝過,帶著汪彭澤進了房間。

這是汪彭澤第一次走入陸汀的生活空間,有些詫異,畢竟他通過母親知道的那些大師,哪一個不是住的豪宅彆墅。

“隨便坐吧。”陸汀招呼完,就見汪彭澤要去拉書桌前的凳子,“彆!”

天知道小叔叔願不願意把自己的專座讓給客人做,他拍拍床邊,話到一半又給收了回去,低頭用手機在記事本上敲了一行字:【床邊他可以坐嗎?】

【不可以。】林歸緊接著又打了第二行字,【那張床將來是我的。】

陸汀一臉莫名,抱歉地對汪彭澤說:“我們去陽台上聊吧,房間裡太悶了。”

汪彭澤:“……我,沒意見。”

夜裡總是比白日涼爽,微風輕拂,樓下的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可能還要下雨了。

汪彭澤沒有打算拐彎抹角,他把自己的紀實拿出來,讓陸汀看看是否實施,會不會太誇張。

陸汀發現汪彭澤的邏輯能力非常強,按理說他接觸到的案件細節並不多,但經過他推敲,居然能完整的聯想出整個故事,和真實情況八九不離十。

“汪彭澤,你腦子是怎麼長的?”陸汀那幾頁紙遞回去,“你打算發表出去嗎?”

汪彭澤眼裡蕩漾著興奮,“既然你覺得沒問題,我就發。”

陸汀想起“驚悚之旅”,背後的人大費周章讓他入局,戲弄,觀察,無非隻有這兩種可能。或許他可以添一把柴火,放點煙霧彈出。

“你可以稍微再加工一下,把我寫得更厲害一些。”陸汀說,“紀實並不是新聞記錄,可以來點誇張手法吧。”

汪彭澤似乎對“真實”兩個字有種莫名的執拗,他否定了陸汀的提議,“能不加工嗎,如果不能真實表達,我會很難受。”

陸汀以為他在開玩笑。

汪彭澤苦惱道:“真的會很難受,就像有人抓著的心在拉扯,又痛又癢,陸汀,我可能有病。”

“如果不做狗仔,無法窺探彆人的生活呢?”汪彭澤家境好,完全不像會從事狗仔職業的,這個問題陸汀很早之前就想問了,因為每次汪彭澤在提到自己拍的八卦照片,眼睛裡都會有種奇藝的興奮。

汪彭澤撓了撓後腦勺,“也會不舒服,你說我是不是有病。”

這是他第二次提到“有病”兩個字了,陸汀輕輕搖頭,“沒有,如果真的有那也是職業病,跟其他的沒關係。”

汪彭澤似乎鬆了口氣,寶貝似的把打印出的放回背包裡。然後抬起頭,欲言又止。

“你今天來找我,應該不隻是因為這件事吧。”之前發的紀實,可從來沒給他看過,陸汀感覺,這隻是一個小小的開篇序曲。

汪彭澤抿了下唇,轉頭了眼外麵,夜很暗,今晚似乎要下雨。

“我今天去一個攝影師朋友家,在他桌上看到了一個名單。”他說,“上麵有你的名字。”

陸汀的手搭在欄杆上,側身正對著汪彭澤,驚訝的指著自己的臉,“我?”

“是一檔叫驚悚之旅的節目,你是他們的邀請的嘉賓。”汪彭澤仔細看著對方一舉一動,從那些細微表情中確定了,自己猜得沒錯。

陸汀重新轉過身,兩隻手一起撐在欄杆上,身體往外微傾,任憑微風吹拂著臉。

“我的確收到了他們的邀約,不過那更像一份錄取通知書。”陸汀說,“而且我沒有拒絕的餘地,在我看到合約之前,已經有人替我簽了合約。”

汪彭澤下意識道:“誰?”

“還不能百分之百的確定。”陸汀說,“你對驚悚之旅有了解嗎?”

汪彭澤有點沮喪,“聽完朋友說了一些。”

天空一陣驚雷,白光將兩人的臉照亮,汪彭澤閉上嘴,等到周圍安靜下來,才繼續道:“那家公司你有了解嗎?”

陸汀:“有一點,據說是康家在背後投資。”

“康家從事體育貿易,國內很多進口的體育用品都是由康家代理的,小半年前吧,康成明開始投資小成本節目,希望通過這些給康家的自有視頻網站引流。驚悚之旅是他們近期相中的,算是很看重的一個項目,因為在這之前,國內沒有人做過類似的。”

陸汀忽然問:“黎雙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康成明的新婚妻子,他們前兩天剛結婚,我爸媽還去參加了婚禮。”看陸汀一臉驚愕,汪彭澤啊了一聲,“你也去了嗎?”

“去了,和他們說了兩句話。”

“所以驚悚之旅才邀請你?”汪彭澤說完就覺得不對勁,“驚悚之旅邀請的都是網絡上正紅的大師們,你的能力應該沒有暴露才對吧,我記得我在裡給你打了很厚的馬賽克。”

“跟你沒關係。”陸汀沒說自己可能被盯上了,示意汪彭澤跳過這個話題,繼續講。

汪彭澤哦了一聲,“我那個攝影師朋友也是被邀請的人之一,因為他自稱自己有陰陽眼,曾經在網絡上寫過所謂的親身經曆,至於真假……陸汀,咱倆是哥們兒,我就跟你說一句實話吧,我覺得不太真。我可不信世界上有人見了那麼多次鬼,還能獲得安然無恙。”

“興許是運氣好呢。”陸汀對此持保留意見。

汪彭澤點點頭,“總之,他因為那些經曆小火了一把,嘗到了甜頭,開始拍攝風格詭異的照片。怎麼陰陽怎麼來,偏偏這種照片近兩年很受某些西方媒體的歡迎,讓他賺了不少錢。”

“其他幾個嘉賓呢?你都記下來了嗎?”

“額,沒有。”汪彭澤窘迫道,“當時看到你的名字後,我就迫不及待給你打電話了,然後就來了你家樓下。”

陸汀:“……”

好歹算是知道一個嘉賓的個人信息了,陸汀拍拍自責小老弟的肩膀,“還是應該謝謝你。”

汪彭澤吞咽幾下,嘿嘿笑了幾聲,有點猥瑣。

陸汀嘴角一抽:“你又想作什麼?”

汪彭澤賣了個關子,“還要運作一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聊天趨於尾聲,汪彭澤將攝影師朋友的名字、微博賬號寫到紙上,揮手走了。

陸汀捏著那張紙怔了會兒,先用手機在搜索網上輸入攝影師秦嶽,界麵跳轉,第一個搜索結果就是秦嶽的百科。

秦嶽三十歲,B市本地人,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小學教師。本人是知名院校攝影係畢業,一直從事自由攝影職業,拿過不少獎項。

陸汀順著往下看,發現百科裡記載了秦嶽的一些經曆。因為大環境使然,裡麵並非用“親身經曆”,而是用“杜撰靈異愛好者”來形容。

其中一件事,是秦嶽十二歲那年,在學校男廁所看見過一具懸掛在洗手池正上方的屍體。後來證實,在許多年前,那間衛生間曾是教室,有個校工因為欠了一大筆賭債,懸梁自儘了。

還有一件是,秦嶽三十歲生日那天,和朋友去酒吧,出來的時候路過一條巷子,看見裡麵有個黑色垃圾袋在蠕動。

第二天,新聞報道說,警方在某酒吧後巷發現一具被黑色垃圾袋包裹的女屍。

轟然一聲悶雷炸響,嚇得專心致誌看鬼故事的陸汀顫抖了一下。

他關掉手機,轉而進入微博尋找秦嶽的照片。秦嶽作為攝影師,愛拍彆人,也愛拍自己,他的左右眼睛的虹膜有很微小的差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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